大宋瓷娘子
作者:前后卿
简介:
更新:
2024-09-22
简介:
非遗龙泉青瓷烧制技艺传承人叶青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宋朝,成了一户工匠家里的幼女。
柔弱的妇人正抱着她哭泣,而一旁虎视眈眈的渣渣废物亲戚正在劝她阿娘将她尸身卖阴亲,换成青瓷,好度过本年度的青瓷征收。
毕竟,他们家如果交不上奉给官家的青瓷,统统会被拉去服徭役!
哦豁,有她在,怎么还会缺青瓷呢?!
这不是撞到她的对口专业了嘛!
叶青釉刻苦钻研现代理论与古代手艺,将两者结合,一边手撕渣渣亲戚,一边
第一章 碎瓷重生
眼前是一大片的混沌黑暗,叶青釉头痛欲裂,却又睁不开眼,只能拼命抵抗昏昏欲睡的本能,感知周围。
额头上是剧烈的痛感。
耳边是含糊不清的吵闹,哭泣的声音,听不出个大概。
鼻尖倒是给了足够的线索。
因为叶青釉依稀闻到了燥热的炉气,非是平常做菜的灶气,这味道叶青釉再熟悉不过了,是青瓷烧窑时候的炉气。
而且还是通过传统烧制方法——龙窑,烧制青瓷的炉气。
在数千年前,人类无法准确操控炉内聚变温度,于是只能搭建龙窑,将烧制青瓷的成功率交给天意。
而21世纪,现代化工业设备已经可以准确操控窑内温度,很多人已经放弃了通过传统的龙窑烧制青瓷,而改用现代化气窑。
但叶青釉的师长是个老古董,也是非遗龙泉青瓷烧制技艺传承人,他坚信只有用最传统的方法烧制青瓷,才能保留那份传统与技艺。
于是叶青釉也有样学样,学会了辨识炉气,从而更好的烧制龙泉青瓷。
不过自己怎么会躺在龙窑边呢?
昨晚又因守窑熬了大夜吗?
不对,好像有些不对。
自从半个月前师长故去,实验室已经很久没有开窑了。
不是叶青釉不想开,而是因为实验室内的师兄弟们都在钩心斗角,封窑内乱。
师长在青瓷界如日中天,他一死,底下受过他传承的徒弟们,便能算得上是日后青瓷界的中流砥柱。
谁都想抢一个关门弟子,‘正统’的名头。
叶青釉对这种无异议的争抢原本不放在心上,但事情坏就坏在,她想要守住师长的实验室,而这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
她在某个再平常不过的一天,被某个师兄求婚了。
师兄单手拿着一只路边摘的野花,脸上是油腻的笑,想要将花别在她的头上,并且对她说:
“你是师父唯一一个女弟子,我是师父的大弟子,你嫁给我,我们俩以后的孩子就是青瓷界的嫡传,没有啥比这个还能炒作的了!”
听听,这像话吗?
青瓷界的嫡传又是什么鬼东西?
和她玩‘嫡嫡道道’那一套,然后嫡传弟子发卖所有庶出的徒弟吗?
叶青釉毫不犹豫当着实验室所有人的面,将大师兄喷了个狗血淋头。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没想到那天离开试验大楼之后,远远就看到一辆小车直冲自己而来.......
倾覆的世界,震天的声响,碎骨般的痛意用上大脑,叶青釉终于感知到自己的手有了些知觉,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一个低哑的女声在叶青釉的耳边哀声哭泣:
“青釉...青釉...乖闺女....呜呜...”
自己这回一定伤的不清吧。
不然平常暴躁的老妈也不会如此温柔。
叶青釉抖动了几下眼皮,终于将眼睛撑开了一条缝。
陌生。
抱着她撕心裂肺哭泣的妇人,身上穿着一件靛青粗布夹袄,发鬓散乱,只有一只并不明亮的银簪摇摇欲坠。
她显然哭了很久,眼睛肿的老高,眼底血丝可见......
叶青釉并不怀疑她的悲痛,可眼前的脸,好陌生。
不是自己的暴躁老妈。
“青釉.....”
妇人哭的伤心,没有看到叶青釉眼皮划开的缝隙,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叶青釉眼底的震惊。
她狼狈的哭泣着,口中哀切的言语不断:
“青釉,阿娘错了,阿娘错了,阿娘不该做那样的错事,你睁眼看看阿娘好不好?”
娘...?
错事?
叶青釉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声:
“大嫂,一个丫头片子而已,死了就死了,你抱着尸体再哭,人也回不来!干嘛在这儿叫魂似的,吵人耳朵!”
“你有这心气儿一直哭,你不如想想青丫头还没卖出去就死了,你们家该怎么凑上八十贯铜钱应付一月后的差役吧!”
“要不这样,我们妯娌一场,我能给你支个招,城东头有一户姓陈的大户,前贯天陈老爷子的孙子刚好掉到水里淹死了,正好寻个合适的小娘子配冥婚.......”
“我看青丫头刚好合适!”
“况且,青丫头生的漂亮,陈老爷指定也愿意多出些铜钱,你们到时候不但有钱完成官府的差雇,还能剩下些银钱打打牙祭.......”
“滚!”
原本抱着她哀哀哭泣的温柔妇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昂头愤怒喊道:
“我不卖青丫头,不卖!”
“你们都滚,都滚!”
不远处的声音啐了一口:
“原先人还好好的时候,不就卖过一次了吗?现在装出这幅样子守着尸体给谁看?”
“等到时候完不成差雇,差役来将你男人抓去服徭役,你有的是时间哭!”
语罢摔门离开,离开前还不忘放了句‘狠话’:
“哭贯句就行了,早点儿起来做饭,死个丫头片子而已,难道还得让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都饿着肚子等你吗!”
叶青釉感觉自己被妇人又抱紧了几分,滚烫的泪珠一颗颗滑落在她的衣服上,渗透进肌肤,灼烫的吓人。
如果是梦,这也太过真实了。
况且,按她这辈子顺风顺水的程度,恐怕也梦不到这么狗血的连环剧情。
醒来吧,醒来吧。
不然,就真的要被妇人的泪水吞没了。
叶青釉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了眼睛,妇人终于发现了她的异常,口中发出一声更为哀切的喊声:
“睁眼了!”
“青釉醒了!青釉总算是醒了!”
她将失而复得的孩子抱的极紧,叶青釉只能勉强推了推对方,才让这妇人仓皇松手。
叶青釉终于能有精力观察四周。
这是一个古朴的窑室,废瓷成堆,低矮的窑门处有一道尚未凝固的鲜红血痕,明显就是她的死因。
排除掉众多不可能的答案,剩下的一个,哪怕是再离谱,也是唯一的答案——
这个答案就是,她穿越了。
被师兄的车撞死,然后穿越到了这具刚刚死掉的身体之上。
骇然之后,便是一片麻木。
叶青釉好半晌才艰难开口,试探喊了一声:
“阿娘?”
妇人原本已经干涸的眼泪再次流淌,紧紧揽住了她,连声回道:
“娘在呢,莫要怕,都是爹娘不好。”
“你别寻死,阿娘就是卖了自己,也绝对不卖你了。”
第二章 卖亲闺女?
天杀的,还真是自己娘。
而且听起来,还是个在原身死前就将自己卖掉,导致原身一头撞死在龙窑前的亲生爹娘!
天崩开局!
这信息简直太让人震惊了。
上辈子碎骨的痛意席卷而来,加上头上的痛意,叶青釉眼睛一闭,又晕了过去。
这样的父母着实有些吓人。
叶青釉期待自己一梦醒来,就可以喝到自己暴躁老妈煲的鸡汤,最好是告诉她师兄因为开车撞人已经被抓。
但,叶青釉并没有如愿。
她再一次睁开了眼睛,而周围的环境,从窑室变为了一间不大的小屋。
屋内冷冷清清,身下是硬到让人后背发痛的土炕,她的耳朵向来灵光,轻而易举就能听到土炕稻草下似乎有小虫子在爬动的声音.......
没有回去,这世界已经将残忍尽数显露无疑。
叶青釉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从床上撑起身体,下意识的摸向额头,却发现额头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悉心包起。
叶青釉喘了许久,这才将自己脑子里的碎片重新理顺,分析出了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原身也名叶青釉,今年还不到十二。
这户吵吵闹闹的人家姓叶,是龙泉当地的一户制瓷工匠之家。
当家的叶老爷子今年四十八岁,和老妻黄氏生了三子一女。
最小的女儿已经出嫁,而三子分别叫做‘叶守钱’‘叶守财’‘叶守富’。
钱,财,富,三字充分寄托了叶老爷子想要发大财的梦想。
他年少时候为了这个梦想而奔波,拜师学艺,苦练技艺,就为了像那些大匠人一样,一器万金,名扬四海。
但很可惜的是,叶老爷子奋斗多年,也就是普通匠人的水平,平的宛如一潭死水,始终在勉强糊口的水平线上挣扎。
叶青釉的老爹是叶家的老大,名为叶守钱,比自己那两个同胞出生的弟弟要大上两岁,今年刚刚三十冒尖。
按道理来说,这种匠人之家,当家人都会将自己的全部手艺传给自己的大儿子,让自己的大儿子继承家业,小儿子出门打拼。
但,叶家刚刚好与众不同一些。
叶老爷子的老妻黄氏,在生大儿子的时候是头胎,没有生产经验,胎位又不正,生孩子的时候痛了足足三天,才将大儿子生下,所以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大儿子。
等叶守钱稍微大了些,性子沉闷,嘴笨木讷,又不如两个弟弟一样会说话,脑子灵关,便又矮了一等。
叶守钱每每想要学制瓷,每每被拒绝,被告知‘你那么笨,学不好的,别在这里碍事打扰弟弟学习’‘别做出来一堆废瓷传出去给叶家人丢人现眼’.......等等。
但事情总有转机。
那时候,官家有命令,各地的匠人之家,每家每户都要实施‘差雇’。
所谓的差雇,就是带有强迫征调性质的取用,官家会按市场价向工匠支付工值。
当然,大家也明白,这种市场价过官家一手,差役一手,底下人一手,所剩无几。
匠人们讨厌这种时间和报酬明显不对等的活计,叶家自然也讨厌。
一番决定之后,叶家人还是决定教教叶守钱学习青瓷,顺便将叶家所有的差雇活计都交给他。
叶老夫妻二人偏心偏的惊天动地,巴不得将自己那两同胎而出的儿子捧在手心......
可偏偏,只有叶老大最最争气。
叶守钱在根本不受偏爱,每次父亲传授兄弟技法,都将他推出门去并不给他观看的情况下,仍然凭借自己的天赋,参悟到了青瓷制作的绝技‘跳刀’。
所谓的‘跳刀’,指的是高速旋转的坯体上抖动着刀,用剐、刻、拉等技法,将千“线“万“点“划刻在坯体上,形成效果各异的纹饰。
这在现代青瓷中的一种常用装饰技艺,几乎能算是必修课。
可在古代,这门技艺非常特有,即使在业界,也很少有人了解。
叶守钱能够做出花样新奇的青瓷,而且颇为受欢迎。
叶家人快要乐疯了,索性将家中一切事物都推给了叶老大就等着吃香喝辣。
可好日子没过多久,叶老大的手伤了。
匠人的手是第二条命,叶老大的手伤了,把控不了力度跳刀,自然不可能做出从前那些精美的瓷器,也无法应付差雇。
而叶青釉的噩梦,就是这么来的。
一家子趴在叶守钱的背上吸血,而在无血可吸之后,又不放弃将他最后一些骨肉吃干抹净。
叶家人默认之前所有的一切征瓷都是叶守钱负责,甚至连叶守钱都以为都是自己的活计。
但这本就是荒唐的事情。
因为差雇是按人头雇的,给出的份额也是一大家子,四五个匠人的份额。
叶守钱手还好的时候,一件青瓷就能抵得上十件,二十件普通青瓷,但他如今手伤了,哪怕是日夜不休,也是补不上的。
在这种情况下,叶家的二儿媳妇,也就是叶青釉昏倒时在耳边吵吵的那道尖利声音,给叶青釉的老娘出了个馊主意——
‘将孩子八十贯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拿着八十贯铜钱,买别家匠人做的瓷器,交上去就能应付差役。’
回想起此处,叶青釉只能缓缓在心里吐出一个5。
在她看来,这是很离谱的事情。
差雇年年有,而且看顶上那位官家的意思,最多的时候,一年能够征三次。
这回要是卖闺女,下回怎么办?
卖媳妇?
卖自己?
太离谱!
可这是如今的叶青釉才有的想法,原先的小丫头不懂,白氏也不懂,她本来就是个走货郎家的女儿,没什么见识,胆子更是小。
听叶青釉二婶洪氏三言两语这么一震。
听了几句——
‘在官家落了手印,完不成交不上的话全家要被抓去服徭役,到时候叶守钱就得死在苦寒之地!’
‘有什么可犹豫的?!也就是青丫头有副好皮囊,换作别人,还不一定能卖上八十贯呢!’
‘说是卖女儿,实则是去过好日子!谁不知道那柳家是龙泉数一数二的大户,在他们家当丫头,尤其是主子身边得脸的丫头,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风光呢!’
‘怎么不必待在你这里吃糠咽菜好?!’
白氏不怕苦。
最最不怕。
洪氏劝了两句,便知道从哪里下手,一直在用那长指甲指着叶青釉的旧衣服和光秃秃,不带一点儿发饰的头发,大嗓门朝着白氏进攻。
白氏被这最后一句话震的落了泪,终于明白自己给不了自己孩子的生活。
她,点了头。
第三章 不只是八十两的问题
白氏,终于是点了头,决定将自己的孩子送去柳家当丫鬟。
原身的叶青釉,也随了她爹的性格,从前不是没有比这更过分的事情,但她一贯不哭不闹,逆来顺受。
而这一次,算是被白氏彻底伤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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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釉’不想过什么好日子,只想待在父母身边。
伤心之下,跑到自家窑室里,一头撞死在了窑砖上。
叶青釉思及此处,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都算是什么个事儿啊!
这叶老大两夫妻,未免也太不像话......
等等,话说老爹呢?
那个把一大家子活都揽到一个人身上干的傻老爹呢?
这么大的事儿,都没出现?
叶青釉捂着脑袋,开始在剧痛中回想起了叶守钱的踪影——
他才是最早发现叶青釉死亡的人。
因为他当时就在窑室之中,他在听说自家闺女会被卖之后,便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如果自己能够干完工,便也不会让闺女去当下人......
他不眠不休,疯狂赶制青瓷。
当时叶青釉喊完不想被卖,直接一头撞死在了父亲面前......
叶守钱已经因为烧瓷熬了三天三夜,眼见这么大的事儿发生在自己面前,当即就吐了口血,浑浑噩噩的发起了疯,朝着那些烂心肝的人动起了手。
叶青釉当时听到的外间响动,应当也是老爹闹出来的动静。
这又是,何苦呢?
一直到自家亲生闺女死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欺负的狠了......
叶青釉轻轻摇了摇头,本欲继续拾起记忆碎片,但她忘了现在头是最不能乱动的地方,顿时收获一阵剧痛:
“嘶.......”
头痛,各种意义上的头痛。
伤口痛,想到这一家子的烂事儿,更痛。
耳边传来吱嘎一声门响。
叶青釉捧着自己的脑袋,便看到白氏从屋外小心翼翼的捧着个碗走进了屋。
白氏见到叶青釉醒了,脸上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几个快步就走到了叶青釉面前:
“青儿,你醒了。”
叶青釉虽然昏倒前喊了对方一声娘,但如今已经清醒,就一时有些难以开口。
白氏的目光令人难以招架,叶青釉索性将目光放在了白氏手上那个海碗上。
匠人之家,尤其是制瓷之家,永远不缺这样的物件。
虽然是不会往外卖,砸自己招牌的淘汰物件,但在叶青釉的眼中,也是实打实值得研究的老物件。
海碗边缘有一圈繁复,规则的纹饰,显然是跳刀而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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