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虚抽了我的根骨,用来为小师妹重铸肉身。
他眼神轻蔑,甚至带了一丝厌恶。
「你的救命之恩,我不会忘记。待稚兰复活后,我会娶你。」
我躺在雪地里动弹不得,殷虚为我盖上狐狸披风。
像是为了说服我,他又说:「反正你也用不上。」
作为御兽宗的一员,成年后的我却始终不能召唤自己的眷从。
修为也停滞不前,白瞎了上好的木灵根。
人人都知道我是个废物,人人都取笑我。
除了殷虚。
他说总有人的成长速度慢了点,假以时日灿星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驭兽师。
可现在,殷虚抽了我的根骨。
雪地里空无一人,若是能活下来,我不要再喜欢殷虚了。
1
我好像变成了一具冰雕。
动弹不得,只能等死。
方圆百里,了无人烟。
殷虚用我的根骨为小师妹重铸肉身后,应该会去南海找碧苍君召唤她的魂魄。
等他回来后,说不定我的尸体已经被野狼咬得四分五裂。
小小的狐狸披风阻止不了体温的流逝,我渐渐闭上双眼。
这时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喂,我们做个交易吧。」
一个黑煤球跳到了我的脸上,毛茸茸的感觉像只小猫。
「把你的灵魂给我,我就让你活下去。」
我没有多想,也可能是寒冷的天气让我没有力气思考。
黑煤球趴在我的心口,不多时我的身体就暖和起来。被殷虚打断的四肢也可以动弹,就连伤口都逐渐愈合。
与此同时,黑煤球打了个饱嗝。
「我吃掉了你灵魂中的绝望与爱,现在你不会再感到难过了。」
我想了想殷虚,果然,心口不痛了。
黑煤球变成了一只黑猫,趴在我的肩膀呼呼大睡。
我数了数,他竟然有九条尾巴。
2
沧明在雪山脚下找到了我。
我拄着木棍,没有根骨后这具身体比凡人还虚弱。
走几步就得歇歇,否则胸口就像爆炸了那么疼。
沧明的眷从是一只巨大的白鹰,翅膀展开眼前顿时阴暗下来。
仓明站在白鹰上,颇有些不耐烦地开口:「我还以为你死了,那样就不用麻烦了。」
他从白鹰上跳下来,打量我狼狈不堪的模样。
「你的根骨不见了,是大师兄抽走的吗?木灵根在你身上确实浪费,用来救稚兰师姐再好不过,算你唯一的用处了吧。」
我以前有些怕沧明。
所以总是畏畏缩缩躲在殷虚身后。
沧明会毫不客气地把我拉出来。
「废物,你究竟还要纠缠大师兄到几时!你还不明白吗,你只会拖累他!像你这样的废物连稚兰师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在沧明心里我是最可恶的人,是殷虚的绊脚石。
就应该死在雪山上。
我没有理会他的疯言疯语,拽着白鹰的羽毛爬上座驾。
别人看不到黑猫的九条尾巴,只当它是普通的小猫。
沧明撇嘴骂道:「两个废物。」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黑猫打了个哈欠。
「吃得太早了,如果是现在,你灵魂中的绝望应该更美味。」
他的声音很清脆,「我叫桑桐。」
3
一到御兽宗,就有人用石头砸我。
他们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就是她,就是她害死了稚兰师姐!」
「还有脸回来,她怎么不死在雪山!」
「和这个废物做同门真让人恶心!」
我站在原地,站得笔直。
笨拙而执拗地试图解释。
「不是这样的,稚兰师姐是为了抓魇兽闯入了禁地才会死亡,不是我害得她!」
人群沉默了,又在片刻后不知是谁笑了声。
「师姐还没醒,随你怎么说都行。况且还不是你太没用了,连眷从都没有,如果你有一只妖兽,师姐又怎么会死?」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我渐渐冷静下来,不再试图去解释。
他们不会信的。
稚兰进了禁地后我立刻冲进去企图救她,可刹那间无数天雷袭来。
位于雷阵中心的稚兰被劈成一团焦炭,而我因为在外围只受了轻伤。
稚兰死了。
我不可置信地爬过去,稚兰已经没了呼吸。
本命魂灯熄灭,她胸前的吊坠也碎裂。
我用衣服裹住稚兰的尸体,把她拖回山洞。
第二天,一脸悲痛的殷虚出现在洞口。
我不禁有几许雀跃。
我以为殷虚是为了我来的,可其实他是为了稚兰。
在村里时我们是青梅竹马,可进了御兽宗,他的眼中就只有稚兰的影子。
哪怕他说过,要一辈子保护灿星。
但我又不是瞎子。
殷虚一次次为了稚兰驻足,指点她的修习。为她找来提升境界的功法,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稚兰。
而我只不过是恰好生了木灵根,可能会召唤木属性的灵兽,妖兽。
可我的经脉无法贮存灵气,多年过去也没有成功召唤属于我的眷从。
更别说捕捉了,简直就是在找死。
我跟在殷虚身后,他背着稚兰始终一言不发。
气氛诡异地凝重。
在茫茫雪地里,殷虚停住脚步。
「你为什么不救她?」
我愣住,殷虚知道我的,我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可他双目通红,固执又暴躁地不停问我。
「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你是一个废物!」
他恶狠狠地看着我,随即召唤魔狼将我按倒在地。
殷虚划开我的脊背,将木灵根整根抽了出来,安放在稚兰背后。
木灵根在我身上没什么用,但本身却有着起死回生枯木逢春的作用。
只要用灵力催发。
稚兰的尸体很快恢复原状。
唇红齿白的美人。
只要再召唤灵魂,就可以复活。
殷虚施舍地丢下一句话:「等稚兰醒来,我会娶你。」
我觉得他有点可笑。
4
沧明要带我去见宗主。
他说昨天晚上稚兰恢复了一点意识。
他停了下来,语气几分戏谑。
「她捉到了魇兽,是你企图抢夺才招来天雷。」
「你知道的,禁地有很多机关,稍有不慎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沧明弯下腰,微微眯起的凤眸盯着我。
「是你干的对吧,你嫉妒稚兰,因为她抢走了殷虚。」
我还没说话,肩上的桑桐就懒洋洋开口。
「魇兽喜欢绝望的灵魂,怎么会吃掉一个那么功利的家伙。」
魇兽喜欢绝望的灵魂,可以幻化成所视者内心喜欢的动物。
上千年来,御兽宗从来没有人召唤出魇兽。
他不在灵兽,魔兽,妖兽的范畴,更接近于神兽。
我坦然走进大堂,接受宗主和长老的审判。
大堂内,所有人都沉着脸。
稚兰已经醒来,此刻虚弱地依偎在殷虚怀里。
我的级别太低,只在每年的新生入学时见过宗主。
他释放的威压让我双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
若是直视他,口鼻都会流血。
可我仍旧抬起头,直视宗主。
把我的所做所闻说出来,我问心无愧,我没有害死稚兰。
是殷虚抢了我的灵根,我要求归还。
宗主又看向稚兰,「到底怎么回事?」
稚兰脸色苍白,声音更是细弱蚊蝇。
只见她静静摊开手掌,掌心是我的一缕头发。
「请问师妹,既然不是你害死我。那我死了又怎么拽下你这缕头发?」
一句话敲定了我的死局。
我木讷地反驳着。
「头发是我送给殷虚的定情之物。」
高台上,一群人面露鄙夷。
天之骄子和废物搅和在一起,谁会相信?
宗门众人只知道,是我痴缠殷虚。
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殷虚身上,可那人看都没看我一眼。
他的薄唇轻启:「不是,我没有收到过余灿星的信物。」
一瞬间,如坠地狱。
桑桐在我的肩膀上兴奋大叫。
「天呐,你的灵魂又充满绝望了!实在是太美味了!」
他金色的瞳孔映出我的脸。
「你想报复回去吗?」
软乎乎的爪子按在我的脸上,「充满仇恨,欲望的灵魂同样美味。」
残害同门受鞭刑九百九,凡人的身体无法承受。
桑桐吊住我一口气,他希望可以继续品尝绝望的味道。
因为鞭刑后还活着我被关进锁妖塔,这里全都是杀了主人的眷从。
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把我丢进去,不出一天就会被撕成碎片。
我戴着镣铐,浑身是血。
脏兮兮的头发黏在脸上,露出一双麻木的眼睛。
殷虚站在我面前,似有不忍。
「对不起,灿星。」
他想拉我,又嫌弃脏。
「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我觉得他有点傻逼。
做都做了,还来我面前减轻负罪感图什么?
我摸了摸桑桐的头。
「谢谢你吃掉了我的绝望,不然我一定会哭的。」
「那样,就太丢人了。」
5
我的室友是一只玄鸟,刚好是木属性。
桑桐优雅地伸了个懒腰。
他蛊惑我,「杀了她,用她的根骨重新为你锻造灵根。灵兽的根骨可比你原来那副身体要厉害得多。」
桑桐伸出爪子来,「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刻为你杀了她。」
桑桐想要吃我的仇恨和贪婪。
玄鸟的根骨,听上去真不错。
可她的羽毛流光溢彩,即使在这不见天日的锁妖塔依旧如此美丽。
「我舍不得。」
桑桐没劲地嘁了声,「死脑筋。」
锁妖塔很冷,我冻Tu得睡不着。
桑桐又在我耳边喋喋不休。
「杀了她你就可以修炼,就不会冷。」
我趴在冰冷的地上,捂住耳朵不听桑桐的喋喋不休。
一只翅膀把我裹了过去。
我贴在玄鸟温暖的胸口,颇为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
「人类,你为什么被关进来。」
我把我的过去说给玄鸟,玄鸟竟毫不意外。
「人类就是这样,无穷无尽的欲望催生了无穷无尽的恶念。」
「不过那只魇兽说得对,你应该杀了我。」
「我被关了一千年,寿命已经到尽头。你不杀我,就白白浪费了。」
玄鸟的声音温柔,她紧紧把我抱在怀里,竟然有一种被娘抱着的感觉。
锁妖塔里不分日夜。
我醒来时,四周依旧漆黑一片。
玄鸟还醒着,她温婉的蓝色眼睛像深邃的大海。
桑桐睡着了,尾巴盖着脸,肚皮一起一伏。
「怎么不多睡一会?」
我躺在玄鸟的怀里,「您为什么会被关进来?」
「我的主人为了得到我,杀了我的孩子。」
「所以我蛰伏在他身边,直到他对我充满信任,杀了他。」
「御兽宗的人总以为,我们兽族天生就该被奴役。」
我愣住了,「所以御兽宗的召唤是不顾兽族意愿的吗?」
玄鸟叹了口气,「是,被召唤的兽族没有选择余地。他们被境界压制,无法反抗。所以修为越高的人,眷从越多。无法被召唤的高阶兽族,也可以通过捕捉签订契约。」
「小姑娘,你没有自己的眷从吗?」
我摇摇头,「没有,还好我没有。」
我指了指桑桐,「这个家伙,是为了吃我的灵魂才跟着我的。」
玄鸟说:「不奇怪,魇兽一直是随心所欲的种族。」
说话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
我起身查看,手掌大的鳞片摩擦锁妖塔的地面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
来者的眼睛比我的头还大。
他一呼吸,水气喷出去老远。
三角形的脑袋上,是两只黑色龙角。
「这是堕龙宿渊,他比较爱串门。」
锁妖塔高九层,每一层之间都有结界,按道理来说各层的兽族是绝对不可能碰面的。
可这结界对宿渊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宿渊张开血盆大口。
「哦,新鲜的人类,我最喜欢吃人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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