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偶谪红尘道》作者:我在找我的铁铲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27分类:小说浏览:28评论:0

偶谪红尘道

作者:我在找我的铁铲

簡介:

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

暂无排名 90 110 未知

标签:破镜重圆悬疑推理年代文HE

主角:都上了暗杀名单

视角:不明

评分:1人已评分

收藏:129

◎ 立意:苍穹茫浩浩,万劫太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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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唐蒄于找工作时不小心成为金先生的小老婆候选人,并结识同为小老婆候选人的宋迤。

这位宋迤沉稳内敛、波澜不惊,对探案洗冤很有研究。在紧张刺激的办案日常和萦绕身侧的美人香中,唐蒄不禁有些飘飘然,下定决心要跟金先生竞争宋迤的小老婆之位。

在唐蒄成功摘获宋迤芳心和金先生的脑袋之时——

好消息:唐蒄和宋迤的恋情浮出水面;

坏消息:唐蒄和宋迤的尸体也浮出水面。

1v1+HE+相爱相杀+破镜重圆+探案+平行世界的民国

满足所有要求的相爱,用刀捅死对方的相杀,看前请看第一章作话排雷。

更新时间固定下午六点,不出意外就是日更。

1 叩朱门

◎蒄姐找工作◎

《城际日报》是金陵城中新开的报社,因着资历尚浅和人手不足,一度寥人问津。唐蒄的死讯讣告刊登在11月23日,所占篇幅很小,挤在排版密集报纸上的框里,犹如遗像。

为了今夜的会面,唐蒄特地问朋友借钱买了新衣裳。差人写讣告就花掉不少钱,要不是那家报社主编偏爱索贿,才不允许一个活得好好的人在报纸上宣传自己的死讯。

唐蒄两手抄在袖子里,在北风中冻得直发抖。请她来这里的是金小姐,住在大房子里名字叫金萱嘉的,和她做过同学。

她咳嗽几声,呼出的白气像火车离站时喷出来的蒸汽,扑得冻僵的脸颊跌进暖水里一样热。光等着不是办法,唐蒄只得缩着脑袋往里头观察,又看见那个裹皮草的门卫。

金萱嘉家里有钱,随手赏的也是不常见的货色。那门卫也在看她,审视一样的眼光。唐蒄拎着箱子走过去,很是拘谨地问:“打搅您一下,我什么时候能进去?”

那门卫从上到下用眼睛将她扫一遍,最后盯着她装满的箱子,摸着下巴说:“不成。说是小姐找你来,可你又没有拜帖。金先生屋里讲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

唐蒄辩解道:“我是小姐的同学。”

“小姐的同学我自然知道的呀,黄家的、王家的、叶家的,哪个是你?”那门卫喜欢咧嘴眯眼笑,唐蒄看见他常年抽烟而污黄的牙,“不是我不许你进来,是出了事我担待不起。”

唐蒄轻轻叹了口气。那门卫似乎是想卖她个人情,对和唐蒄一起站在门口吹了好久西北风的年轻男人喊道:“四货,你进去跟小姐通传一声,喊她下来看看是不是她同学。”

被叫成四货的男人走过来,他比唐蒄还要不耐烦些,看人的眼神也冷冰冰的:“就不能等会儿,我在等人。”

“你在等谁,叫你进去找小姐要你命是不是?”门卫这回看起来倒认真许多,等那年轻男人按他说的走开以后,他才街头讲八卦似的凑过来小声跟唐蒄说,“四货是我们家里的佣人,很小的年纪就没了娘,是太太把他养大的。”

唐蒄看走远的四货一眼,说:“我去门外等。”

那门卫热情地掀开门帘,把唐蒄往充斥着暖气的屋子里招呼:“屋子里有火烤,外头好冷好冷的,你就别出去了。”

唐蒄显得有条有理,握着箱子的提手拒绝道:“四货说在等人嘛,我代他等一下,有人来我就帮他留话。”

那门卫觉得她不识好歹,缩进屋中不再睬她。

唐蒄的箱子搁在脚前,像是随时都能将她绊住。天色越来越晚,寒风也越来越冷,她特别想现在就钻回被窝里,却又实在需要一个远离家中向外发展的由头。

有个女孩子从街那边跑过来,约莫十八九岁,很是年轻。她面有急色,像是与人会面将要错过,在刚铺没多久的路上快步疾行,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走近了发现立在门前的是唐蒄,她不禁露出明显的失望神色。唐蒄乖觉地对她展露笑靥,用能挤出的最亲切的笑容说:“是不是和别人约在金先生公馆门口?”

那女孩眼光亮起来,不住地点头。

“是个比我大几岁,大概长这么高的男人?”唐蒄照着自己比划一阵,最后确认道,“你找的是四货?”

“是了,我就是在找他。”那女孩环顾四周,忽然压低声音说,“他不在这里吗?可是金先生差他有事?”

唐蒄如实说:“他进门给金小姐传话去了。”

那女孩低头思考片刻,将几包烟和叠好的衣服送到唐蒄手里,严肃地请求道:“家里人不让我随便出来,我不敢在这里多待,还请您帮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他。”

唐蒄接下东西,她又问:“你来金先生家是找谁?”

唐蒄答:“金小姐。”

她点点头,交代完毕便准备离开这里,嘱咐道:“我先走了,这么晚了你一个人留在外面,要多加小心。”

还没吃晚饭,算不上晚。唐蒄觉得她挺奇怪,“龚叔叔待人很凶,经常骂人。”那女孩说到这里咬字格外清晰,胆怯的表情让人不得不重视,“他喜欢抽烟,屋子里一股烟味儿……你跟他打交道须得小心。”

唐蒄连声答应,她才小跑着离开。门卫龚叔似乎没注意到两人的谈话,等唐蒄回头观察时,这人在桌上撑着头睡过去,也不知现在在暖融融的炭火边做什么梦。

正对他的窗户打开着,冷风毫不留情地灌进来。看来是这人太信任皮草的保暖功能,故意让风对着自己吹。

唐蒄百无聊赖地提着箱子,又在大冷天里抖了一会儿,四货才带着睡眼惺忪的金萱嘉出来。

金萱嘉裹着厚厚的绒毯,显得头重脚轻。尖利的凤眼扫唐蒄一下,悠然转身道:“外头冷,进来说话。”

唐蒄赶紧带起东西跟上,金萱嘉踩着高跟鞋如履平地,讲话的语气和步伐一样干练迅速:“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楼上睡着。跟你约晚饭,没想到你这么快。”

她说着,斜起眼睛睨四货:“有人来不早点叫我?”

“今天是龚叔值班,他腿脚不好。”四货谦卑地说,“我是在外头等人,碰巧帮龚叔跑这一趟。”

“不就是年轻时替我爸受了点伤,居然就居功自傲起来了。成日家上不得台面,看见女人恨不得眼睛贴到人家身上去。”金萱嘉说到这里,有点担心地转过头来向唐蒄确认道,“臭老头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没有,”唐蒄心中暗喜逃过一劫,她想起门口找四货的那个女孩子,赶紧把手里的烟和衣裳拿给四货,“刚刚在门口遇着个姑娘,她让我转交给你的。”

“哟,成传信的青鸟了。”金萱嘉好笑地瞅他一眼,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四货,他是我们家——”

唐蒄抬手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金萱嘉讥诮道:“真的?”

“真的。”唐蒄清清嗓子,快速地说,“这位小哥一路走过来都有水印,想必是前不久在水边活动。袖口沾湿,可见连手也接触过水。刚才接东西时动作又快又稳,说明手上经常拿东西。衣服上绣着几朵丁香花,想来是非常喜欢,院里的花圃也多种丁香。”

“所以,四货先生是金先生家里的花匠。刚在花园里浇水出来,等家人来金先生家给他送冬衣。”金萱嘉和四货目瞪口呆,唐蒄谦虚道,“鄙人不才,有幸学过一点推理。”

金萱嘉像是看到鬼的表情:“你说他是花匠?”

唐蒄笃定地点头。金萱嘉蓦地大笑起来,整个人前仰后合,她抓着四货笑得喘不过气,艰难地说:“哎呦,四、四货,你自己跟她说你是在我们家做什么的。”

四货也在乐,说:“我是厨房里杀鱼的。”

“诶?”唐蒄飞快核对了一下漏掉的信息点,不相信地问,“那你身上怎么这么干净,一点血迹都没有?”

“你觉得他不会围围裙吗?真是,我不能……不能再笑了。四货,你忙你的事儿去吧。”金萱嘉打发走四货,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唐蒄小姐你有所不知,他女朋友就叫丁香,所以才在衣服上绣丁香花的。”

唐蒄无法接受:“不对,侦探小说里都是这样,我通过蛛丝马迹查出他的真实身份,你们对我刮目相看。”

金萱嘉捂住眼睛,抽搐道:“我刮。”

又是一阵大笑。唐蒄心里不爽,又不敢正面和她撕破脸,新搬来的金先生家里财大气粗,吹口仙气就能让无数人竞相折腰。今天来这里并不仅是金萱嘉邀请,而是金先生看过《城际日报》上的讣告,点名要见唐蒄。

起初是想炒个噱头,好让大家注意到自己,以后能混个电影演员当,再不济也能抬高身价。没想到一下子傍上金先生这种大船,实在是路上白捡金条的好运气。

唐蒄步步走得小心,生怕碰伤了金先生屋里的这些宝贝。说起这些东西,流光溢彩价值连城尚不足以概括,要是让唐蒄形容,那就是“我全都要”。

列朝列代的东西都有,还都是举世难逢的孤品,当收藏家能当到这份上,日子怕是过得比皇上还舒坦。唐蒄跟在金萱嘉身后,看着她拢着酒红色的毯子走在前面,猩红跟随她前行的步伐往前侵略,犹如战旗般惹眼。

二楼又是不同凡响的景象,光是那屏钟就和唐蒄家里的床一样大,在亲眼所见之前,谁也想不到玉砌雕栏这样的词能用在一架屏钟上。唐蒄低下头,没来由觉得自己的目光落到那些东西的表面,那些东西就要贬值。

二楼比一楼更大,穿过门外的回廊,还能看见隐在屋中的光景。金先生家的房子像蛋糕,刮下奶油能看见蛋糕胚,切开蛋糕胚又是奶油,一层裹一层。

华贵,精致,穷奢极欲。往里走出几步,灯火通明,恍如白昼。有个女人坐在沙发里,微微屈起身子靠着扶手,腿很长,摆得很规矩,配上孔雀蓝的旗袍的包裹,像只收敛起漂亮绮丽的尾巴在此栖息的孔雀。

唐蒄的目光凝在旗袍上逼真的色彩里,只见那人手里拿着把白色的象牙扇子,对待箱盖般一开一合,连续反复好几次,没有别的动作。那扇子开合声像屏钟指针走动似的,主人的懒怠和厌倦不言而喻。

金萱嘉站在高处,注视着那人缩在楼下沙发里的身影,干巴巴地说:“那是我父亲最看重的宋迤。”

“宋姨……”唐蒄悄悄觑一眼倚在那边玩扇子的女人,小心翼翼地说,“看着好年轻,居然是你姨?”

金萱嘉呼一口气,说:“是宋迤不是宋姨。”

唐蒄皱眉:“有区别吗?”

金萱嘉道:“宋姨的姨是阿姨的姨,宋迤的迤是迤逦的迤。”

唐蒄点头:“宋迤的姨是迤逦的迤,宋姨的迤是阿姨的姨。”

“是宋迤的迤是阿姨的姨……哎呀,不跟你扯。”金萱嘉懒得陪她玩绕口令,干脆利落地换话题,“你以后和她说话的机会多着,我先带你过去和她打个招呼。”

在移步下楼时逐渐降落的视线里,只能瞧见宋迤的身影淹没在那堆古董文物中。她坐在这堆东西之间,像是落在海底沙泥中的珍品。这是片不会退潮的海洋,想要将其从沙泥中剖出来,只能自己主动往她那边追寻。

宋迤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往这边走过来的金萱嘉和唐蒄。面对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外人,宋迤没有丝毫惊讶不快,只是问:“这是金先生今晚叫来的贵客?”

金萱嘉道:“前几天报纸上读到的那个,唐蒄。”

宋迤向唐蒄伸手,像是要和她握手的意思。唐蒄手刚抬起来就被金萱嘉按下去了,宋迤也有点不解地看向金萱嘉,她尴尬而掩饰地笑了笑,把唐蒄拉到一边。

金萱嘉把唐蒄拖到离宋迤有段距离的地方,献上忠告:“不要和宋姨有肢体接触,不然你会后悔的。”

【作者有话说】

排雷很简单,两位主角有一套自称体系的三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疯起来能杀亲妈,道德感高的不要看。

虽然是本格推理,但是世界观设定有鬼神。

破案刑侦看个乐,主要是想写两个神经病。

主角是唐蒄guān和宋迤yǐ。

文名取自清·吴藻《金缕曲》。原文如下:

一览群芳稿。认当时、青绫幛里,班才薛貌。忍把无穷思亲苦,写出大家声调。更莫问、瑶琴静好。纵有窗前京兆笔,料年年、只合和愁扫。怎舒得,翠眉笑。

玉台人本工烦恼。也非关、兰因絮果,春风劫小。自古清才妨浓福,毕竟聪明误了。岂忏向、空王不早。我试问天天语我,说仙娥、偶谪红尘道。今悔过,太虚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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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华灯下

◎蒄姐卖衣服◎

唐蒄心里奇怪,回到座位上时便少不了明里暗里地打量起这位宋迤来。金萱嘉以为她又要发功,伸手戳宋迤的胳膊小声道:“唐蒄刚才猜了四货的身份呢。”

宋迤看着挺会来事儿:“她猜得准吗?”

金萱嘉乐不可支:“你自己去问问她准不准吧。”

宋迤扭头看向唐蒄:“准不准?”

“准。”唐蒄硬着头皮求表现,“太太您这样的姿容,黄鹂鸟似的出现在金先生的房子里,与他最珍惜的一众宝物聚在一起,就差直说您是他心里的贵宝了。”

“贵宝?”宋迤不太确定地抬眼看她,“算是吧。只凭这两句,你就猜出我在这屋子里是个什么东西?只怕以后在金先生眼里你更像罕物。”

金萱嘉道:“别叫她猜了,她刚说四货是花匠呢。”

宋迤摇摇头,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我愿闻其详。”

金萱嘉噙着笑意,分明是等着面前两人同时出丑。唐蒄琢磨着,生怕哪句话冲撞了面前珠光宝气的太太:“通身的气派,不起眼的地方也讲究。怕是金先生新娶的夫人……或是哪房太太家里来谒访的姊妹家。”

宋迤仅是一笑,捋开挡住面颊的头发,踩着步子走远了。唐蒄忧心自己得罪了她,金萱嘉却笑着说:“你说中了,她才不高兴的。你冷静,宋姨不会把你怎样。”

唐蒄哦一声:“她不是自愿要嫁给你爸爸的?”

“不是,她还没过门,只算个候选。”金萱嘉晃着腿,望着宋迤走远的背影含笑道,“宋姨那个人向来就是这个样子,哪句话不合她的意了,就再不搭理你。”

“我是不是已经得罪她了?”唐蒄心乱如麻,搓着手里的衣襟说,“你跟我说别让她碰我,是有什么门道?”

金萱嘉沉吟道:“这个……就快吃晚饭了……”

这样半遮半掩,反倒更叫人好奇。唐蒄急切地问:“到底是什么,吃饭的时候听不得吗,有多恶心?”

“我直接告诉你吧。我们不是本地人,前些日子才搬来,房子车驾都是租的,要看我们在这里待多久才考虑留不留。”金萱嘉摇头晃脑,背论语似的说,“宋姨是我爸从北京带回来的,说是很喜欢,以后要收到房里。”

唐蒄错愕道:“宋姨跟你差不多大,你爸就要找她当小老婆?”

金萱嘉侧目望她一眼,不再回答这个问题:“她是和我们一起坐火车从北京来这里的。火车上有个扒手,趁人不注意偷了她吃饭时摘下来的耳环,列车员把扒手抓出来,那人死活不承认是他偷的。”

唐蒄说:“那有什么办法,送到警察所去呀。”

“扒手不管这些,一仰脖子把耳环吞进肚里去了,这谁查得出来?”金萱嘉越说越来劲,“然后宋姨就亲自出马,抠着他的嗓子让他把吃下去的耳环吐出来。”

唐蒄露出恐惧的表情:“她用的哪只手?”

“这是宋姨的隐私,我怎么能告诉你?”金萱嘉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扒手的隐私,那天中午他吃了夹菜的馍馍,酸汤馅的饺子,喝的孟大爷家里的酒……”

“别说了,绝对不能让宋迤的手碰我!”唐蒄大叫起来,攀住金萱嘉道,“等下坐到餐桌上的时候你要跟我一起。”

金萱嘉露出让她安心的表情,又跟她说了许多金家里的琐事。她老爹是来自东北的富商,她母亲不爱在外人前出现,幸而她八面玲珑,才能在金府里独占鳌头。

金萱嘉前面有三个哥哥,金鳞洪、金峮熙和金龙瀚,对她都还算宠爱。二姐早嫁,剩下的四妹念高中,五妹妹这些日子才学认字。金萱嘉把玩着宋迤留在沙发上的扇子,跟唐蒄窝在沙发里:“你家里头有几个小鬼?”

唐蒄回答:“就我一个。”

“就你一个?”金萱嘉起初还有点惊讶,问完才觉自己是在大惊小怪,冷笑道,“也是,我爸光小老婆就有那么多个,孩子更是数不胜数。你家在乌衣巷那边?”

唐蒄赶紧赔笑:“是,住得不起眼。”

“旧时王谢堂前燕,全都飞到我们家里来了。”金萱嘉说着,瞥向唐蒄,“你待会儿吃饭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唐蒄在沙发里是跪坐姿势,不必像金萱嘉那样转头才能看见来人。

宋迤换了衣服,说:“金先生叫你。”

金萱嘉自认倒霉般摊手,她站起来时唐蒄才敢站起来。唐蒄还提着行李箱,宋迤侧过头观察她,似乎在猜箱子里装着什么东西。总不是炸药——唐蒄想,但这东西出现在金先生家的餐桌上也跟爆炸没什么区别了。

她拖着箱子走到餐桌边,唐蒄发现这屋子里随便一样东西捡出来都够她惊叹夸大好一阵子。金先生坐在上座,是个白发捻须的小老头,看着唐蒄笑眯眯的。

另几位是扑着香粉打扇子的姨太太,说话时睫毛颤动,旗袍从椅子上耷拉下来,顺得像圆环唱片。唐蒄只得跟金萱嘉坐得近点,防止染上香水味回去被调侃。

金萱嘉似是觉得这种事难以启齿,便用扇子掩着嘴小声依次介绍:“五姨太,六姨太,十二姨太。”

“十二……”唐蒄惊讶得说不出话,偏过头看十二姨太的时候才察觉到金先生在看她,连忙道,“您好。”

“你叫唐蒄?”金先生露出笑脸,道,“刚看到报纸的时候还不晓得你这名字怎么念,都是宋迤提醒我的。”

“确实生僻,爹妈给的,没办法。”唐蒄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将早些时候想的台词搬出来,“金先生是看见报纸上的讣文才来找我,不怕我是游荡世间的鬼魂吗?”

“嗳,你好好地站在这里,哪里是什么鬼魂。”金先生含笑看着她,满意地抚掌说,“你看你,小脸红扑扑的,还笑着跟我讲话。这么神色奕奕,怎么会是死人呢?”

“我看见那篇报道,觉得你人有趣。”金先生说着,示意旁边的佣人放餐具,“二十几岁,在我们那边讲来,就是刚升上天的太阳,怎么会给别人传你的死讯呢?”

“好玩而已。”唐蒄任由刀叉摆到自己手边,嬉皮笑脸地说,“我这个年纪,就是爱玩儿的。”

“嗯,嗯。说的是。人生得意徐……”金先生念道这里没能念下去,寻思片刻看向宋迤道,“徐什么?”

宋迤低头说:“须尽欢。”

“对,就是须尽欢。”金先生缓缓点两下头,指着低眉顺眼的宋迤说,“人老啦,记性越来越不好。还好宋迤能帮我打下手,不至于叫我说不出话。”

那几个姨太太笑着打趣,有点像是专门给金先生炒热气氛。其中一个比划着红通通的指甲管,笑眼弯弯地看着唐蒄:“蒄妹妹,听说你是女大的学生?”

“还没有毕业,”唐蒄盯着她那好几寸的指甲,生怕待会儿东西端上来她直接用指甲插饭吃,“金先生记得别跟别人讲,我老师说了不要报她的名字。”

宋迤接过餐巾,对身旁的佣人说:“上菜吧。”

那人立即恭敬地退下去,不多时便有人端着餐盘鱼贯而入。看来这个宋迤在金家说得上几句话,她看向唐蒄,语气平静地说:“《城际日报》上登了你的照片。”

“那张脑袋血肉模糊的?”唐蒄摆手道,“是化妆来的,用了隔壁戏班子的胭脂,气得他们罢演两天呢。”

金先生对唐蒄挺有兴趣:“蒄妹妹平常也听戏吗?”

“不常,是唱戏的住在我们家旁边。”唐蒄揉揉鼻子,“每天清早都有人吊嗓子,就连我朋友也常和我抱怨,说我们家这样的租金,能住到什么桃源仙境呢。”

金先生很给面子地拍着椅子的扶手笑,宋迤又说:“报纸上说你是找不到称心的工作万念俱灰。”

“随口编的。我是找不到称心的工作,但还没到寻死觅活的地步。”唐蒄看着有几分高兴,她将箱子拽到脚边,“我娘替我买好了寿衣,准备下葬那天穿呢。我还从没买过这么好看的衣服,上头全是绣花。”

金先生问:“什么样的?”

唐蒄猛地将那件黑色寿衣从箱子里抽出来,高声念道:“二龙抢珠!麻姑献寿!招财进宝!百鸟朝凤!”

她连报了好几句喜庆话,宋迤听得头疼,忍不住制止她的动作,问:“你怎么把这件衣服带到这里?”

“我打算把这件衣服卖给金先生。”唐蒄收好衣服,趴在椅背上望着金先生说,“若是您愿意收下这件衣服,我就有钱还给送葬队那些吹拉弹唱的人了。”

“老头子年纪大了,穿不得寿衣。”金先生心下了然,说话间明显地掺了几分欣喜,“我看要不这样,你倘或实在急着用钱,就把你身上这件衣裳卖给我。”

金萱嘉无意识地挪了挪手,撞掉了手边的玻璃杯。五姨太替她捡起来,用难言的表情对她摇了摇头,金萱嘉只好坐回去。唐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要这件?”

金先生颔首。唐蒄爽快道:“好啊。”

金萱嘉抬起脸来要跟她说话,她却抱着寿衣径直往隔壁房间走去了。本以为是师出同门的学姐,读了书也该知道什么是廉耻,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直白果断。

先有了宋迤,现在再加个唐蒄,恐怕以后母亲在家里的地位又要更加尴尬。金萱嘉食不下咽,用叉子压扁盘子里的青豆。她听见走动的声音,众人举头去看,竟是唐蒄换上寿衣在门边高高兴兴地站着,冲餐厅里挥手。

金先生甚是不解,问:“你这是干什么?”

“换下金先生要的衣服。”唐蒄答得理所当然,将换下的衣服放到旁边的椅背上,“旧的交给您保管。”

金先生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点头道:“好,好啊。我明天就差人把钱送到你家里去。”

“我就不在这里多留了,穿寿衣归根结底不太吉利……”唐蒄挠挠头,拿起自己来时带着的箱子直起身来,不忘离开时的礼节,“我先走了,各位晚安。”

金先生笑着用目光送她,金萱嘉没理会。唐蒄刚走出没几步,便听见个硬物当啷一声从自己的箱子里摔到地上,回头看去,是白光璨璨的一把匕首,尖端沾着血。

众人脸色骤变,唐蒄还有点愣,走过去将其捡起来,抬起头苍白地辩解道:“这不是我的东西。”

楼下花园里传来一阵骚动,忽地有人跑上楼来通风报信:“不得了了,门口守门的龚老头子死了!”

【作者有话说】

蒄姐惨遭降级,由姐变妹。

你宋姨还是你宋姨。

3 第二位死者

◎一箭双雕嘿嘿嘿嘿嘿嘿嘿◎

突如其来的死讯吓了所有人一跳,唐蒄慌慌张张地往金萱嘉那边跑,希望她能抽出空来护着自己。

金萱嘉一看唐蒄就躲,她越躲唐蒄就越要靠近她。刚才自己明明就待在这里,根本不可能跑到楼下去杀掉龚老头,凭什么大家就好像亲眼看见她杀人似的?

宋迤眼看场面失控,上前握住唐蒄手腕,硬生生把她手里的刀刃夺下来。那刀刃甫一脱手,金萱嘉就大喊道:“你真是个憨包,叫你别拿着刀靠近我们啊!”

“对不起,急忘了。”唐蒄自己也惊魂甫定,还是没忘记辩解,“龚老头不是我杀的,我一直没离开过餐厅。”

宋迤客观地说:“但你刚才有五分钟在隔壁房间换衣服,快速行凶再原路返回,同样具备作案条件。”

“外面那么冷,我穿单衣出去会被冻僵。”唐蒄飞快搬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将寿衣外套拉开来大声说,“我现在身上是暖的,根本不可能是我。”

宋迤没管她,对金先生说:“先报警吧。”

金先生对这种事没多大意见,于是就按宋迤说的来。警察很快就到,最先被审问的自然是第一个发现凶器的犯罪嫌疑人唐蒄。

她身上还穿着寿衣,联系起前些天报纸上的刊载,不禁使人发笑。高个的警卫眼神锐利,像是一把剖开唐蒄皮肉直挖真相的刀刃:“你今天为什么来金府?”

他那眼光看得唐蒄一阵心虚,唐蒄低头诚恳地说:“金先生赏识我,我进来跟他套个近乎。”

矮个的那个在旁边记下她的回答,高个子警察继续问:“你几点钟来?你跟死者说过话吗?”

“晚上八点吧。”唐蒄记得不是很清,只能尽最大努力陈述事情经过,“龚老头是和我说过几句话,他让一个叫四货的人帮我通传,还邀我进房间和他烤火。”

矮个子道:“然后呢?”

唐蒄说:“我没答应。中间有个姑娘让我给四货送东西,就是普通的烟和衣服。金小姐在楼上睡醒,四货给她传了话,她就下楼把我和四货都带进屋了。”

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唐蒄觉得心累,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在金先生家宅里临时搭建的审讯室。

之前发讣告的时候就挨了好一顿骂,这次掺和进杀人案里,被知道了肯定没好果子吃。唐蒄不想在出人头地前就被爹娘打死,谁料这位金先生也靠不住。

金先生以前当过兵,老态龙钟地坐在沙发上。宋迤竹竿般竖在他旁边,因着金先生坐着比她矮,又不舍得为他低头,不用正眼看人便横生出一种不拘的桀骜来。

分神间,警察那边已经审过了所有人。雪地上脚印杂乱,已经找不出真凶的踪迹。金先生也即将被查,手撑在花圃的围栏上皱着眉头抽烟,将烟雾吐得到处都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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