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姐姐冷战的第七天，我收到了姐姐在江家失足坠亡的消息。
江家施压，草草结案。
而节目组凭借争议带来的流量和热度，一跃成为当时的霸榜节目。
三年后，我参加综艺，成为富二代江律在节目中新的「限定女友」。
撒娇求宠，却进退得体。
江律一脸从容握住我的双手。
「温鹿，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激动到浑身颤抖，哑着声音说。
「好。」
江律，你对我动心了吗？
动心了，我可就要动手了。
1
我生日那天，江律特意带着许心柔来家里为我『庆生』。
客厅中，两人亲昵的动作透过镜头直播给了千万网友。
「哇哦，正牌女友直接上门，这『综艺夫妻』还能演下去吗？」
「好看！爱看！」
「温鹿过生日还要做饭伺候男朋友和他的女朋友，也太惨了吧。」
我看着手机中不停飘过的加粗弹幕，并不在意。
江律从后面环抱住我，低沉淳厚的声音流转在耳边。
「心柔喜欢吃这几道菜，麻烦你做一下。」
我委屈地控诉，
「我生日，你带人来，还让我做她喜欢吃的，我要生气了。」
江律听了止不住地笑。
「怎么，吃醋了？」
我用手顶开他，转过身搂着他的脖子，江律借势弯下腰来：
「那是肯定的，等下我就在菜里面放一大勺盐。」
江律亲了亲我的鼻尖，眼底噙着藏不住的温柔。
「不许胡闹！」
「那好吧，看在你进来陪我的份上，我就不生气了。」
我手下动作不停，很快将菜做好。
饭桌之上，许心柔却并不吃饭。
她抱着江律的左手，撒娇让人喂她。
吃一口菜，就说上一句，饭桌上全是她的娇语。
「律哥夹得都好好吃！」
「律哥，我这胃都要养叼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突然之间没了声音，我好奇地抬头看向江律。
两人正互相咬耳朵，说着悄悄话。
许心柔诧异地抬头，视线与我相撞，目光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随后噗嗤一声，笑得花枝招展。
她笑弯了身子，陷进江律怀里，向我挑衅着：
「这鲫鱼看起来不错，你给我剔下鱼刺。」
我并不动手，而是用眼神询问她身侧人的意见。
我只听江律的话，这是我的人设。
貌美却无脑的孱弱菟丝花，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果然江律非常受用地眯起了眼睛，捏了捏我的手，轻柔说道，
「麻烦我家小鹿挑一下了。」
「好。」
我挑得很仔细，可挑完了，许心柔只是看一眼，便放在了一边。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等到要走时，江律从车上下来，将我揽进怀里。
「鹿鹿，今天晚上委屈你了。」
我毫不掩饰眼中的落寞。
「江律，只要你在我身边，怎么样我都不委屈。」
像是害怕到了极点，我浑身颤抖。
「江律，别不要我。」
鼻尖一酸，眼泪滚落进江律的衬衣，晕出一片片水渍。
他后退一步，抬手抚去我的眼泪，随后又将大衣披在我的身上。
热意烘暖全身，江律郑重其事地说道：
「小鹿，我不会离开你的，别乱想。」
江律不屑于许诺，既然做下承诺，便不会食言。
我含着泪花，笑着目送两人离开。
阿姨在身后小心翼翼问道，蛋糕上的蜡烛要不要点。
我摇摇头，示意他们撤下去分了吃了。
「温小姐，这是你的生日蛋糕，我们吃了不合时宜。」
「没关系，吃吧。」
反正，又不是真的生日。
一回到房间，我便将大衣扔在地上。
江律的一切都让人作呕，无论是声音、体温，还是气味，都像梦魇，日日让我痛苦。
可我必须忍耐，每忍耐一次，仇恨便加深一分，日日夜夜，深入骨髓。
越恨便越冷静。
温热的水流砸落在脸上，我自虐般不愿闭眼。
一个美丽却乖顺娇柔的女人，能在第一时间吸引男人的注意。
可时间一长，便会让人觉得呆板无趣。
我必须抓住这短暂的瞬间，趁他病要他命，给予江律致命一击。
眼中的刺痛渐渐蔓延，看着镜中血红的眼睛，我喃喃自语。
「姐姐，我几乎要忘记你的样子了。」
2
八岁那年，我被姐姐在垃圾桶边捡走。
万物萧瑟的深冬，世界上少了两个孤儿，多了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我天生唇腭裂，遭人厌弃，可姐姐不在意。
为了治疗我的唇腭裂，姐姐天天工作轮轴转。
可没有身份证，就只能做一些零散的小工。
来钱慢，还时常被老板克扣。
可姐姐突然有了钱，她连夜带着我去中心医院做了手术。
当我出手术室时，才知道姐姐因为偷东西被警察带走了。
我不顾创口的疼痛，哭着和警察解释。
「姐姐给我取名字，带我买衣服，赚钱给我做手术，姐姐不是坏人……」
「警察叔叔，不要抓走我姐姐好不好！」
「我只有姐姐了！」
后来那个警察带着我去向失主求情，是一位凶神恶煞的大叔。
我顶着厚厚的纱布，不停磕头。
而大叔在得知姐姐是一个孤儿，却收养了另一个孤儿的我时，决定放弃追责，就连给我做手术的那一万块钱也没有要回。
甚至最后他还带着我去接姐姐回家。
隔着玻璃门，警察对着姐姐苦口婆心地教育。
突然警察隔空点了点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姐姐弯曲的背骤然挺直，脸上是前所未有地认真。
等人出来时，姐姐苦笑着说了一句：
「鹿鹿，这次别学我哦。」
3
大叔面冷心热，一直帮我们联系愿意领养的人。
那时因为没钱，我的唇腭裂修复手术只做了一次，效果并不理想。
领养的人自然不想领养一个不健全的孩子。
每每见面，最后都只要姐姐一人。
可姐姐拒绝了，
「要领养就要一起领养。」
这个要求着实太为难人，在连着拒绝了好几次之后，就再没人来过。
大叔和姐姐商量，姐姐依旧坚持，
「要领养就要一起领养！」
大叔叹了口气，嘟囔一句「死脑筋」。
在帮我们办了身份证后，也就断了联系。
有了身份证，姐姐找到了工资更高的工作，可到底还是杯水车薪。
她时常苦恼怎么赚快钱。
我十五岁那年，姐姐开心地和我说，她被星探相中，只要上个综艺，假装谈个恋爱，结束后，就能赚到一百万。
「我不同意！」
我从不信天上能掉馅饼，生气地就想要去找那个星探。
姐姐拦住我，无奈说道：
「合同都已经签了，改不了了，鹿鹿你不用担心。」
「姐姐你不许去！」
「鹿鹿别闹，等拿到钱，给你做完手术，你就会变成一个大美女了！」
「我不想当大美女，我只想要你。」
只要和姐姐在一起，无论怎样我都开心。
可姐姐不这么认为，她贴近我，调侃道：
「那鹿鹿为什么对着镜子苦恼，嘴里还念叨着：我怎么这么丑，姐姐肯定不喜欢我。」
我瞬间红透了脸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她摸摸我的脑袋，压着笑意，
「还有，下次再见面，别叫姐姐了。」
姐姐最终还是按照约定去参加了那个综艺。
而当晚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姐姐软软地倒在我怀里，怎么都叫不醒，我暗示自己，这是梦，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可等梦醒了，姐姐的骨灰却被装在小小的罐子里送了回来。
所有人都在指责我死去的姐姐。
「哦，她啊，她把综艺当了真，想当豪门太太，人家不同意，她就拿跳楼威胁，这下玩脱了吧。」
「早说过了，素人别来这个节目，容易做梦。」
「有男朋友了还来节目，贪慕虚荣，活该！」
可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
曾经想领养姐姐的人，不乏有钱人家，可姐姐为了我都拒绝了，她怎么可能会因为钱去要挟人。
而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只是一个多次骚扰姐姐的变态而已。
姐姐根本就不喜欢他！
可没人相信。
「你姐姐男朋友的话还不信吗？那可是你姐除你外最亲的人了。」
陈拓悲痛欲绝地看着我。
「小鹿，网上说得是真的，你姐是失足坠楼。」
我看着陈拓躲闪的眼神，不敢相信。
「那为什么没有通知我就……火化了？」
为什么那么急，连见最后一面都不行？
陈拓落荒而逃。
而我在自己十五岁那年，又成了孤儿。
姐姐死亡的真相无人在意，而那档综艺，却借着姐姐的死炒作，热度大爆，后来甚至一跃成为电视台的王牌节目。
而三年后，曾经忽悠姐姐的那个星探拍上了我的肩膀。
「嗨，你好，有意向参加我们的豪门恋爱综艺吗？」
4
那天过后，我差不多半个月没见到江律，听人说，他已经出国谈生意去了。
本以为，许心柔会和他一起去，没想到改天，许心柔便大摇大摆地一个人来了。
这回没有江律在，她显然嚣张了许多，进来便是女主人的做派。
「你知道我是谁？」
我点点头，她接着问道：
「那你还有脸待在这儿，嗯？」
我心中咯噔一下，这是准备赶我走？
「我的去留由江先生决定，自己做不了主。」
许心柔脸色一僵，想到江律确实没有让我离开后，眼中怒意十足，她扭头看向院子里开得正好的鸢尾，借机发泄：
「好好的院子，种的什么东西，丑死了。」
有佣人插嘴道：「这是温小姐最喜欢的花。」
「啪」
话音刚落，就被许心柔一巴掌打得趔趄，
「她跟你们的地位是一样的，配不上小姐的称呼，懂吗？」
佣人肿着半边脸，讨好地点点头，许心柔又转过头指着我，
「我带了郁金香过来，去，把你的花拔了，把郁金香种上。」
现在正值盛夏，还是下午三点。
看着外面蒸腾的热气，我无奈提醒。
「许小姐，郁金香在这样的天气活不了。」
「没关系。」
这话一出，明眼人都知道，今天这气她是一定要出的。
我叹了口气，无奈起身。
炽热的阳光落在身上，我机械性地重复手中的动作。
墨紫色的鸢尾被连根拔起，就像曾经院中一夜零碎的蝴蝶兰。
长时间的跪坐，曾经受过伤的髌骨隐隐泛着疼。
许心柔不停催促，直到江律不知何时回来，她才放下我，跑去迎接。
我撑着地，踉踉跄跄站起身来。
等走到泳池时，双腿终于罢工，一个踉跄跌进水里。
【截断截断截断】
恍神间，我看见了江律慌乱的神色。
靠在江律怀中，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许心柔，你缺席的这段时间，我可是学了不少拿捏江律的法子。
5
只要涉及我的双腿，江律就无法冷静。
那时，我心灰意冷，暗中剪断了江律的刹车线。
正准备来个鱼死网破时，有人告诉我，凶手不仅仅是江律。
所以江律不能死。
在碰撞的一瞬间，我扑向了他。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失感，等回过神来时，鲜血从我嘴里呕出，破碎几字在血色中挤出。
「你……没……事……就好。」
江律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抱着奄奄一息的我。
他向右打了方向盘，而我，却舍命救他。
两相对比，我的爱，浓烈悲壮。
即使是事后，我也从不拿这事说话，每每被他抓到独自哭泣，也只是仰着笑脸，逞强地说自己没事。
我越懂事，他越愧疚，江律目光停驻在我身上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
我出病房时，江律正靠着医院的白瓷砖站着，碎发垂下来，遮住了那双阴翳的双眼。
许心柔怯生生地想要去牵他的手，却被躲开。
「江律，你在生气？」
得不到回答，许心柔声音骤然拔高。
「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我的气？」
「江律当初说好了你只是玩玩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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