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伏家南狮,师哥师弟》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23分类:小说浏览:17评论:0

书名:伏家南狮,师哥师弟

作者:晒豆酱

文案

《南狮》本文中,蒋白全盘失忆。这是一个“我不记得你是谁,但我的身体还是想保护你”的故事。

身为南狮伏家班的第四代传人,伏城第一次出狮就是孝狮,灵堂里送走的人是父亲兼师父。两年前还弄丢了他的狮尾,从小一起习武长大的师哥蒋白。

右耳的耳洞,是蒋白亲手摁的,锁骨下方埋的两个钉子,是蒋白陪他打的,手腕纹的名字缩写,也是蒋白。他没忘,可师哥没了。

冷漠寡言、生人勿进、戒心极高的失忆校霸攻和叛逆粗口、怎么打都打不走、天天求切磋的炮仗忠犬受

文案一:

蒋白:为什么总想把你举高高?

伏城:因为你5岁就开始举我了。

文案二:

伏城:蒋白来切磋啊!老子猛男,这回必赢!

蒋白:输了别哭。

文案三:

伏城:我以前真的认识你,手腕纹了你名字呢。

蒋白:纹的什么?

伏城:JB。

*攻受都是武校生,从小习武练狮子

*蒋白失忆后性格大变

*HE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竞技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蒋白(攻),伏城(受)┃配角:徐骏,邱离,青让,大王┃其它:竹马,天降,情有独钟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的非物质文化保护对象

立意:对象失忆面瘫,男友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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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孝狮

蝉鸣高扬,大暑节气刚过,伏家班在办丧事。

院里木桩高低错落,来不及收。白纱把正方形小院裹住像敷了一层野蛮的雾。狮馆布置成灵堂,摆满了菊花。堂外,两只雪白的孝狮,狮头朝外,趴在草席上蛰伏。

烈日灼人。

一过正午,瘸腿男人白衣黑裤得进了灵堂,先燃烛焚香,捧着接满清水的大碗拜了三次。转身拾起柚子叶,与身后捧着白绫的男人再拜三次牌位。一出了灵堂,他把白绫系在孝狮的狮角上。

两头马超狮眼帘闭合,拖直了狮批,一动不动。

“爸爸,他们在干什么呢?”院外,小丫头趴在大人怀里,扎着羊角辫。

男人嘘了一声,轻轻说:“这是给狮子开光呢,狮子不开光就不能用,没人敢破例。”

他话音刚落,瘸腿男人在院中高声呼喝:“白花桂角,天知地觉!”

呼过后,他在两只孝狮额前的宝镜处用蘸了清水的柚叶点洒,然后是狮头面部,耳眼舌,再是背,狮尾,最后是前后脚。

“一洒宝镜显孝义,二洒头尾现衷心,三洒前爪护明主,四洒后足登莲台!”瘸腿男人做完四洒,回到狮头正面,柚叶最后蘸一把水,朝孝狮左右及中间重重洒净。

水滴落,沉进土中。“雄——狮——起!”

“可是这不是真狮子啊,都是假的。”小丫头又问。

男人叹气一声:“这叫南狮,不是真狮,胜似真狮。”

“南狮……什么叫南狮?”她使劲往里看,刚才趴在草席睡觉的白色狮子全部睁了眼,只不过左边那只只有一个狮头,狮子尾巴可怜兮兮地拖在地上,像少了一半身体。

右边那只不这样,有两个人在狮背下面。“爸爸,什么叫胜似真狮啊?”

男人在锣鼓声中娓娓道来:“因为狮行是武行,规矩特别多。现在院里的这叫孝狮,很少见到,舞法和平常醒狮完全不一样。不训练更不彩排,不专门学习,只靠口耳相传。”

丫头童真地问:“为什么不彩排呢?”

“因为孝狮一出,必定有人过世,不能轻易显狮身。”男人说,“孝狮又叫马超狮,白眉白须,黑眼半合,狮头要朝外摆在草席上。要开光,要由逝者家属领进灵堂,人不动,它轻易不动。你听,这鼓声也单调,鼓槌不能敲边。只有德高望重的人才配得上狮行出孝狮。孝狮舞过就要烧掉了,不能留。”

此刻,院中两头狮子已是跪在灵堂外,等着由人领入,既不生龙活虎又不威猛逼人,而是颤巍巍地跪行,每条腿上,膝盖凿进地里。狮眼半开合,随着锣鼓声缓慢抬头,再憔悴垂下。鼓声凝重,它额前宝镜反着光。

瘸腿男人上香去,狮头凝望着灵位,眼帘半开半掩间仿佛通了人性,真看得见。

“爸爸你瞧,狮子头后面有字,是什么字啊?”她伸手指了指。

男人赶紧捞回她的小手。“那个字念伏。平时狮头的后脑勺必须挂名,写师父,写狮馆名,因为狮行的规矩比你九九乘法表还多呢。”

“是吗?”

“是啊,两头不是一家的狮子只要狭路相逢,必须擂鼓会狮对舞,恭恭敬敬对拜三次,不能眨眼踢腿,也不能抬头挑衅,最后还要递名帖,狮头顶狮头,告诉对方自己的来头。要是不恭不敬,那两队狮子可就要打起来了。孝狮不一样,只写出殡者的姓。”

“这么多规矩啊……没意思。”她听烦了,鼓声单调一点都不热闹,两头狮子像哭了,大眼睛仿佛含着泪。

“只要狮头后面有正经百八的馆名姓氏,即便舞狮的人像你这么大,即便只剩下半头狮子,那对面的武馆也得会狮对拜,以表尊敬。因为狮行最忌不知礼义廉耻,行为不端。”男人看向馆内。

孝狮跪行到牌位正面,狮头不敢超过灵位的高度。“闺女,你看院里的大旗,紫底金字描的是北京伏家班,旁边两面大拉翅旗一面写武德,一面写狮德。武馆当中的那个大字,念正。正气的正。”

她看不懂,只觉得无聊。“那旗子好大啊,比两个人都高,一定很重吧?”

“重,那是班旗,是伏家班的面子,只不过现在这面是假的,真旗输在别家馆里。从前伏家班风光,鼎盛时有二十多头狮子,现在……”男人哽咽了。

刚好孝狮跪行到灵位左侧。他心里一酸:“这是伏家班最后一对儿南狮了,还丢了半只。”

闺女眨了眨眼:“爸爸,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因为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很喜欢这个,跟着伏家班的班头练过几个月,下课就往这里跑。舞狮最好从小练,师兄弟抱成团,天长日久见功夫才有默契。一上5米高桩,狮头可就把命交给狮尾了,真出了事,全靠狮尾来救。”

“那你后来还练吗?”

“后来……后来爸爸被你爷爷用大棍打回家了,养了半个月才下床。再也不敢进这个院。”

“啊?”她摇头不信,“爷爷为什么要打你?”

“因为狮行……现在练出来也不赚钱。”男人擦了下眼角,“伏家班,算是彻底倒了。”

院内烈火升起,准备燃狮。噼啪的火星像要把烈日比下去。忽然,那只拖着狮批的半头孝狮站了起来,狮头高高扬起,又缓缓摘下。旁边那只紧随其后,三个赤膊的黑裤少年齐齐朝灵堂下跪,都不肯哭出声,肩膀忍得直抖。

其中一个圆寸男孩跪在奠字正下方,十四五岁模样,背脊汗如雨下,泪如雨下。

三年后。

咔嚓。伏城听到相机快门声,睁了眼。

没想到拍摄对象不是真睡,两个小姑娘手忙脚乱地收了手机,不敢抬头。

伏城捂着肚子坐直,从小学习站如松、坐如钟,可耐不住胃疼。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

尴尬了。在狮馆里长大,社会上的人情世故两眼一抹黑。要是男的偷拍还好说,女孩子……算了,假装不知道。

公交车晃悠悠继续前行,伏城戴上校服的兜帽继续装睡,胃疼得牙齿打颤。很有冷感的脸露出一半来,下颌缘收得快又陡,人中深凹,侧脸薄得很倔强。

右耳垂穿了一个耳洞,位置没找好,太靠下,这算打偏了。

还有两站地,伏城无意识地咬嘴皮。到站了,他轻轻往下一跃脚尖踏地,无声无息地跳下车,走如一阵风。穿过小区,抵达心理疾病诊疗所。

这两年除了回家,这地方他最熟悉。

毕竟治了三年性取向选择障碍。只不过,普通病人是凄凄哀哀被家长绑过来,他是怀着挑衅炸妈的心情被送过来。

妈个鸡,能治好算我输,老子能得很。

走进诊所大门,伏城熟练地拐弯,先跳上免费测量仪。他摘下帽子,等待身高测量,几秒后硬直的塑料板挨着他的高颅顶一碰,又弹回去。

滴一声,他回头看数字版,第一个反应是对不起老爸。

1米83,这要是让老爸知道,真有可能气得起死回生再锯了自己两条腿。

狮行讲究平衡,习武有得必有失。特别是扛狮头的小辈,身高1米7左右正正好。老爸和爷爷都是为了舞狮牺牲身高,青春发育期拼命控制食量才压到1米75。因为醒狮有危险,身体太高容易重心不稳,体重太重了狮尾举不起来。

一个狮头净重10到15斤,再加上一个人的重量,稍有不慎,两人一起倒栽摔至半身不遂。

所以伏城从小吃素,到了青春期家里只给半饱。原本计划周全,只长到1米75,然后老爸离世了,再没有人限制自己吃饭。胃疼的毛病从小落下,性格太要强,吃完饭就去练翻跟头,现在全报应回来。

伏城去挂号了,真没觉得自己这两年胡吃海塞,最多是一日三餐照常吃饱。怎么就长这么快?

别再长了,再长高,师叔该给自己锯腿了。拿到挂号单,伏城看着两条腿,只希望自己袖珍一点。

二层是心理咨询室,三层是打点滴和临时病房。疗程已经接近尾声,伏城不用再挨针了,只需要按时和心理医生谈谈心。

相比谈心他宁愿打点滴,因为打点滴没人烦他,还意外结识了一位吊水两年的病友,同病相怜,算得上自己的点滴之交。

打点滴熬时间,时不时聊聊怎么打架,再聊聊哪家理发店的圆寸剃得帅。

可想起这个人,伏城又要炸妈。点滴之交比自己大几岁,算是一个哥,平时治疗极度配合,还劝自己早点认清现实回头是岸。结果没多久,这位哥说他痊愈了,转脸拉着男朋友到诊所来溜达了一圈。

狗人!太他妈狗了。迟早报复回去。

伏城把头后仰,圆寸靠在墙壁上等排号,脸色疼得不太健康。靛蓝色的武校校服格外瞩目,缩口袖管包着小臂,露出两截扁宽的腕骨。宽平肩迫不及待抽离了青春期,漂亮的成年人雏形正要定格。

只是左腕口横着两条疤,都是割伤。一条浅,一条深且宽,被黑色的英文纹身盖着,仿佛伤口盖了专属的戳。

浅疤是被送到诊疗所时割的,没想死,只想吓唬人。深疤是真动了想死的念头,手起刀落毫不犹豫。

一刀就见血。

无奈自己受教育程度不高,体质太好又不懂要领。一阵头晕眼花,伏城以为自己凉了,睡一觉醒来伤口已经凝上了。

这疤是不是褪不掉啊?伏城摸着纹身。他身上还有三个洞,右耳垂戴耳钉,锁骨凹下方埋了植入级钛合金钉座,养好伤口再不用取出来,一辈子戴两枚闪亮亮。

但扎耳洞和埋锁骨钉的疼和纹身的疼比起来,还是纹花体字JB更疼。

第2章 咸水冰棍

浅疤没有感觉,深疤横在腕口像一条蚯蚓,丑丑的。伏城用指尖挠了挠,一到潮湿闷热的三伏天这里就痒痒。痒起来很像锁骨钉刚埋进去那一周,有东西在皮肤下躁动。

“31号,伏城!”

“在呢。”伏城缓缓站了起来,捂着胃走进心理咨询室。梁医生是旧相识,一见面挺喜庆地恭喜:“呦,你怎么又长高了?”

“腿又不听我的。”伏城坐下。

梁医生看他捂肚子:“胃又疼了?”

“嗯。”伏城点头。

“你还是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吧,我不是肠胃科的专科医生,只能给你开气滞胃痛。”梁医生用只有药房才看得懂的象形文字写病历,“手腕最近怎么样?”

“也疼。”伏城又点头。腕疼是扛狮头留下的伤,干这一行都伤这个位置,老爸是,邱离也是。

梁医生多开了几幅膏药,谈话内容从聊家常逐渐进入正题:“最近,心情怎么样啊?”

“挺好的。”伏城坐笔直,腰线比椅背还硬,打不折。

“那就好,有时候人的心情很接受自我调节和暗示。”梁医生看他,14岁送进来,快成年了,“咱们是老朋友,医患之间建立了信任关系,我也不和你绕圈圈。最近没再做伤害自己的事吧?”

伏城摇头。“没有,以前冲动,现在就算死也要死在桩上,把我爸的遗愿办成。”

“不要开口闭口死死死,生命可贵,不能浪费。”梁医生观察他的情绪波动,“你师叔和我联系过,说你非要转学?”

伏城垂下视线,半分钟后。“转了,下午去报到。”

“也好,换新环境可以调整心情,对你有好处。”梁医生继续记录,“心理压力别太大,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交流,就算不是医患关系,咱们也可以当朋友一样聊天。比如聊聊最近你都想什么呢。”

伏城揉着右手腕,好像想到了什么,一笑,左嘴角有个小梨涡。“最近挺想找男人的。”

咔,梁医生正书写的钢笔尖一顿,弯分叉了。这臭小子,一点都没变,气死的医生护士能绕诊疗所10圈。

谈完心,伏城吹着口哨去赶公交车,车没来,他在垃圾桶旁边抽烟。

烟刚塞进嘴里,两条大黄狗叼着肉骨头路过,可能是嫌他占了地方,用狗眼和他对视。

伏城漠然一笑,不紧不慢地吐着烟,漂浮的烟雾吹进他眼睛里,显得这张脸更冷。“看你爹啊?”

两条狗把肉骨头一吐,牙床收紧露出利齿,喉咙里呜呜。

“吓唬我?”伏城冷冷地扫它们,叼着烟,下眼睑内被自己的烟熏得发亮,“有本事别他妈乱动,我叫我师哥过来打你。”

黄狗狂吠,一前一后冲了过来。伏城把烟一扔掉头撒开大长腿就跑。

终于在下午两点之前到了家。破防盗门外堆着几个纸盒子,伏城不会网上购物,但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前阵子总有人给自己寄,一开始他以为是寄错了,可门牌号就是自家。打开一看,全是附近的风景照,拍得模模糊糊也不好看。再后来还是照片,拍摄对象变成自己住的这栋楼,伏城就懒得再开包裹。

有病。他把包裹踢开,进屋。好不容易找到空调遥控器,伏城想了一下电费,又放下了。

最后拧开一人高的电风扇,拿出冰箱里最后一根咸水冰棍,伏城脱了衣裤,只穿平角红色内裤,面冲墙壁跪下了。

内裤边缘上方有两个明显的腰窝,漩在劲窄的腰后侧。

他先大腿并拢,脚掌垂直于地面,把脚趾勾起压成与脚背19度角。然后大腿慢慢打开,再打开,耻骨朝墙壁靠拢,再靠拢,直到完全贴上。

“呼。”腰渗出汗珠,前胸和大腿内侧完全贴墙,伏城脸朝天花板,嘴边上是一根冰棍棍。再垂直地抽出来,长长地出一口气。

压脚背。不是天生软筋骨,很硬,大胯大关节从小压开了,可小关节的功夫必须天天练。别人一个月不压也不碍事,他几天不压就能抽回去。

忍着疼也得干。耗了几分钟,伏城扶着墙站起来,踮着脚尖挂在风扇上吹风,慢慢地嘬冰水。

嘬一下喉结动一下,冰棍化了淌到手掌和腕子上,伏城不浪费每一口咸水,嘬嘬指肚又嘬嘬JB,终于凉快了。

电扇风吹啊吹,把他吹困,眼皮像醉狮逐渐合上。

梦里有人咬他的梨涡。

突然电风扇一颤,他醒了,实在懒得动,只好伸直左腿去够旁边的手机,绷着脚踝,用灵活的大脚趾给勾了过来。

3点20分,该走了。仰着下巴流干最后一滴汗,伏城捞起地上靛蓝色的校服。

骄阳如旧,只有蝉和风声。

蒋白回头找了找,仿佛听见有人叫他,无果。

他不记得自己以前抽不抽烟,也不记得右手食指靠近指甲的第一关节上那个疤怎么来的。

割伤?不是,武术刀伤没这么浅。棍伤?也不是,棍法不会留下弯曲的伤。

一元硬币的四分之一弧形大小,浅,却突兀孤立在指节上。浅到再两年就完全长好,新肉代替旧皮,痕迹连同它的来历一同消逝,再也追寻不到。

可现在,它像送了一根针到静脉里,不会马上死人可时时酝酿血光之灾。像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怎么了?又头疼啊?”徐骏撞了过来,同样穿朱红色校服。高领,肩章到腕口由黑条贯穿,左胸口是正山武校。

现在刚好是晚饭前,大批武校学生离开校园去食街打牙祭,也有大批学生饱腹归来到演武场训练。

蒋白摇头,动作稍有停顿,手里掐着一支烟。刚出事那年太阳穴总是疼,这半年终于不疼了。今年3月初,从深圳转回北京上学,入校第一天就和徐骏干了一架,原因同样不可追寻。

同桌不能坐人,必须空着。徐骏当时很没眼色,骂了一句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啊,蒋白心说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谁,默念三遍不要动手然后抄起椅子砸到了徐骏身上。

武校生打架不同凡响,手底下都有点套路,班主任没敢劝。

“你别老像死人似的,整点阳间的行为,喘口气,说句话。”徐骏反手搭住蒋白。别人牛不牛逼他不知道,正山敢搭蒋白肩膀的人物大概只有自己一个。

别看蒋白一天说不到几句话,动起手来,比别人多出一股没爹没妈的孤儿感。

可徐骏见过蒋白的爸妈,夫妻俩正常且和蔼,怎么生出一个精神层面的孤儿呢?

比如,专门在学校正门抽烟挑战教导处权威。这不,面前四版校方通告栏,这位哥的处分通知,牛逼地占到了四分之三。

从高一打到高三,从单挑到群架,从口头警告到留校察看,处分名单和照片一起贴,很像寻人启事。

证件照中高眉深眼,双眼皮内窄外深,鼻梁骨高但有个弧形,一张酷逼面瘫脸。但他一有表情,通告栏就多一张处分单。证件照还丢过一次,挂出来第一天就被偷了,老天给脸。

但老天也公平,给了他脸和好身手,没收了他的脑子,据说是失忆。

“别抽了,教导处看见又扣咱们班的纪律分。就因为你,咱们高二3班的分值已经负一亿了。我说,你是不是心里有油田,一点就爆?”徐骏想收他的烟,可这位哥动作是真快。

第一天交手,徐骏就知道蒋白肯定不是半路出家,他和自己不一样,应该是从小练武术。

眼皮总是垂着,眼神是抽打出来的锐气,还有一种愿意为喜欢的女生大动干戈的意气。站姿看似松弛,腿如铁笔深扎入土,腰背核心绝稳,突袭推都推不动。谁知道以前练什么出身。

“走吧,去吃饭,赶在晚自习前回来。对了,今年咱们正山和重德的交流大赛,你上不上?”徐骏试探他。

班主任透露,蒋白爸妈说儿子有全国青少年武术套路锦标赛的第一名,还是两个单人项目。这要是真的,蒋白就是套路王,没准还是一级武运动员。

全市两所武校,北重德、南正山,偏偏同时建校,水火不容打了几十年难分高下,谁见了谁都想把对面干死。要是重德的学生来正山一趟,这人还没走到操场,就被轮着干趴下。

“不上比赛。”蒋白摇摇头,轻弹烟灰,碎发扫过眉骨,刘海下一双眼冰凉。

别人都说自己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能捡回一条命,可蒋白不这么想,他就是死了,死在了14岁的尾巴上。

马上进入15岁的蒋白死在深圳,骨灰没埋,像沙漠上举步维艰的甲虫,风一来,甲虫没了,可连串的爪印还在,风再来,爪印就浅一层。痕迹吹干净之后再没人知道这只虫子临死前向着什么地方奔跑。

但他又寄生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活下去了。有时自己还能感觉到15岁蒋白冤魂不散,想要冲破崭新皮囊,摇摇晃晃飘荡,对这个世界狂喊。

喊还给他。

还什么?蒋白不得而知。世界是无法查找初始地点的平行宇宙,他穿着别人的衣服,拖着别人的行李到这个空间旅行。可这些东西都不是他的,是蒋白的,他偷的,即便自己再往前走,蒋白还是想鬼哭狼嚎把自己拖回去。

谁都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因为他连自己都没法信。

可这半年,身体里的冤魂蒋白像彻底死透,头也不再疼了。真好。

现在夕阳挂西,照得人影瘦长,蒋白也希望影子能脱离自己,变成独立的生命,这样他就可以把15岁蒋白的冤魂一股脑扔过去,再由那个在深圳出事可没能入土为安的少年来告诉自己,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还给他什么。

还有自己以前抽不抽烟,右手食指第一关节的疤是怎么来。

第3章 正山武校

“咱们吃什么去?”徐骏问,“7点半关校门,必须赶在关门前回来。”

“随便。”蒋白视线穿过碎发,看食指上的疤。

“又随便,你能不能给个反应啊?”徐骏瞥旁边一眼,交流失败。

武校是封闭式半军事化管理,高中分出专业。学生群体分为三大类,第一类,从小身体不好家长希望孩子强身健体,第二类学生占绝大多数,网瘾逃学太叛逆,家长实在管不了干脆扔进武校,好比徐骏自己。

曾经玩早恋、偷银行卡的小浪子已经不见了,在正山上了几年,被各路武术冠军教练轮番收拾,徐骏真没想到自己还能混个班长当一当。爸妈和姥爷知道自己当上了班长,激动得使用中老年人表情包轰炸班主任和教练,并表示孩子扛打,完全不用客气。

反正亲情一线牵、珍惜这段缘吧。

第三类极少,就是旁边这位心里有油田的哥,喜欢武术,并且可以一路练到黑的人才,高一下半学期的插班生,凭借一己之力,把高二3班纪律分拖成断崖式下跌。

震撼我妈。

对这类精神孤儿徐骏一向敬而远之,可班主任偏偏让自己这个班长多关心他、照顾他,还说他失忆了,不要刺激他。

刺激?徐骏比比身高,自己1米85,蒋白和自己差不多,谁没事去炸油田找刺激?除非是炮仗。

步行一刻钟左右是静秀广场,小商圈,再加一条食街和地下美食城。正山有校园食堂,可以买饭卡也可以自由觅食,和逛街购物差不多,时间来得及甚至可以看场电影。

唯独一条,不允许去静秀商场五层,否则演武场扎马步两小时,全校围观公开处刑。

因为静秀商场五层是网吧,教导处不定时抽查,绝对能拎出正山的学生。

“就吃这个吧,随便吃两口赶紧回去训练。”徐骏带着精神孤儿进了羊肉泡馍店,老板一看他们的校服,上两大碗羊肉汤,肉和馍加双倍量。

练武的孩子都能吃,17、85岁正抽条,瞧给孩子饿的。

“你尝尝,这家特别好吃,还管饱。”徐骏继续和蒋白套近乎,“你以前在深圳,不知道,咱们正山才是本市第一武校,重德排名第二。今年跨校比赛有兴趣吗?”

“没有。”蒋白一脸漠然,筷子慢慢搅动汤面。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校没法排名次,估计每年打得你死我活。

“咱们正山是真牛逼,重德总出邪门歪路。反正你就记住,正山才是正宗武学,重德都是弟弟。”徐骏反复强调。

蒋白抬起眼皮,眼神像一个死了很久的人,没什么生气。“知道了,见着重德的直接打死,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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