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东原陈叙》作者:齐娜eris_20241125_140805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22分类:小说浏览:28评论:0

东原陈叙

作者:[齐娜eris]

文案:

燕京雾灵山下

景晨卜算天命归来,随手救了一位被南楚朝廷追捕的罪臣之女。

南楚人生得貌美,此人更是惊为天人,她说自己名为萧韶。

世人皆畏她、惧她,唯有萧韶看似谦恭,目光里却带着上位的高傲,直直地落在她的面上。

自幼年,景晨便戴着面具以男子身份过活,无数人想要知晓面具下的她是何般模样;

当她欲求娶她为大司马正妻,愿摘下面具,言明自己是女人时,萧韶不听完她的话,便答应了。

“你可知我是女子!”景晨几乎失了分寸急切地说,而萧韶眼神中是她所熟悉的矜贵自持。

萧韶抬眸,望着景晨,低声道:“我知,我亦愿嫁予大司马。”

·

长安位高权重,辅弼社稷多年,因女子身份被朝臣多方攻讦。

听闻北燕大司马起复回朝,三年不曾出现的梦魇卷土重来。

梦中,有一玄衣女子,那人背对着她,向一团黑雾走去,不论长安如何唤她,都未回首亦未停留。长安疾步向她奔去,却只抓住了她的一角衣衫。

玄色衣衫内暗纹绣着。

这,正是司马一族的家徽。

询天命:她与景晨皆贵重,二女双生,视为不祥。

若只能有一人独活于人世,长安以为那人合该是自己。

改名换姓,她顺利接近景晨,勘破景晨秘辛,拿捏景晨命脉。

然而此时长安却踟蹰不前,无法对她痛下杀手。

夜深人静,长安轻抚熟睡中的景晨面颊,低声喟叹:“问筝,你可知我身份?”

本以为在睡梦中的大司马,缓缓睁开眼,她轻笑着抓着长安的手,回:“我自是晓得的,殿下。”

既然如此,那便让她以身与这不公的天道斗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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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指南:

++++古风架空玄幻

++++人族之上有五凤族,以人类供奉为食

++++黑心肝大司马&演技佳长公主/哭包纯真&清冷腹黑青鸾

++++女扮男装,全世界都知道/前世今生/情有独钟

++++没有过往记忆,生长环境截然不同,哪怕面容相同血脉相同,那个人依旧不是曾经的那个人

内容标签:强强前世今生天作之合东方玄幻

主角:景晨 长安 配角:汲瑜风瑾西江麓司渂汲隠辛笃司纮温予

一句话简介:命定姻缘,什么都无法阻止

立意:打破诅咒,勇敢去爱

第001章 楔子

楔子

《小学绀珠》有云:凤象者五,五色而赤者凤;黄者鹓鶵;青者鸾;紫者;白者鸿鹄。

·

深秋几近末尾,气温骤降,已然有了几分冬日的寒冷。昏沉的天空上漂浮着厚重的云彩,云彩过于厚重,有种黑云压城的感觉。宫廷内外的梧桐树叶已然变黄,被冷风所裹挟,缓缓飘落,落叶在地面上聚拢成一堆。宽大的枝干渐渐变得枝叶稀薄,莫名显出一些苍凉。

周遭的静谧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嘶鸣声打断,将军燚风尘仆仆赶来殿前,马蹄带起一阵风,再度吹起落到地面的梧桐树叶。树叶被吹拂而起,不过片刻,又一次飘落入地,难逃腐朽。

“主上,大祭司陨落……”

只见那高高在上的王,现下已舍去了平日里的白玉面具,就连挽发的玉冠也不知遗落何处。素来矜贵若神祇一般的女子,正坐于殿前石阶之上,发丝垂落,毫无规矩。

殿前空旷,弥散着浓重的血腥气,周遭却无任何的尸首,也不知这血腥气是从何而来。

燚足下一动,稍不留神,踩到了宫人遗落的画卷,发出声响。

殿前的女人循声望了过来,唇边似有若无地勾着笑。她默默地盯着燚,明亮的眼眸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情绪。天边冰冷的风擦过她的发丝,她抬首看了眼昏暗的天空,随后不甚在意地瞥向站在自己面前挺拔的男子。

素来高高在上的王,此刻目光冰冷,比现下的寒风更令人觉得刺骨。

“仆……”不敢同女子对视,燚本能地跪伏在女子面前。

声名显赫如何、家世雄厚如何、一人之家又如何,在王与大祭司面前,他阖族皆为仆从。

女子步下台阶,缓步走到燚身前。

她未着鞋履,赤足而行。

她走得很是缓慢,好似身体的每一寸骨骼都发出阵阵响痛一般,每走一步,都是折磨。玉足纤细可爱,如她去岁年正赏赐的白玉棋子一般,燚抬眼望到,霎时低下头,不敢再看。

“燚可知何为王咒?”女子缓缓地低下头,觑着臣服在自己脚下的家臣,漫不经心的眼神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嘲弄。

王族身姿自是绰约至极,眼前的王更是谪仙一般。然而自大祸于天山降临以来,不过短短三日,远在此处的王,身形也和大祭司一般变得极为瘦削。素来挺直的脊背,现下微微佝偻,再也不见平日里的风采。此刻她尚未束发,如墨的长发随意地披在单薄的肩头。若是景燚抬眸,定然会被现在她的面貌所恫吓住。

她,现下乃是赤瞳。

秋风萧瑟,寒意随着女子的声音一点点浸入脊髓。

景燚不敢直视,余光却看到了周遭的树叶,随着风传来猎猎的声响,就连堆积在树下的那些几近腐朽的树叶,在此刻都已经漂浮起来。

听闻女子的话,景燚微微起首。

看到眼前的景象,登时瞪大了眼睛。他哪里想到自己会见到这样的君上,她不过冷淡地觑着他,可景燚只感觉自己周身经脉尽数沉入冰冷的深渊之中,动弹不得却也无法浮上水面。

眼前的女子哪还有素日的绰约,猩红的双目直直地闯入燚的眼中。甚至,他亲眼看到王的周身勾起阵阵风来,这股风煞是奇怪,明明已经深秋,风中却裹挟着浓浓的水汽。

风竟是王引来的吗?

这便是传闻中王的术法吗?

女子面冷如冰,玄色的衣衫在风中飒飒作响,她闭眼垂眸,口中不断吟唱着什么,身子也渐渐飘了起来。水雾缭绕,烟波浩渺,隐约中景燚竟看到了她的背后活生生长出了巨大的玄色双翼。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亲眼看到这一幕,玄色的羽翼中泛着隐隐的青光,双翼从王的背后伸展开来,横亘在天空之中。

“吾以鲜血做誓、灵魂为引,愿你景氏阖族,世代饮血,永不得享天年。”

本就昏暗的天空,因她的咒法,更是暗沉无比。天空好似变幻成了泱泱长水,方圆数十里的生物,宫中的树木、天边的飞鸟,都随着女子的话语,尽数失去了生机,似是全然溺毙一般。

风氏王族的诅咒,字字颗颗落在跪在地上的景燚身上。

他大惊,眼眸猩红,嘴不住地颤抖着,却无法言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王以身祭咒,最终在他面前化作一缕飞灰。

王死,咒成。

第002章 开府

开府

\开府

隆正二年,三月。

燕地苦寒,饶是都城的冬日,也是寒风刺骨。寒风卷着薄雪,刮在众人的脸上,让人感到生疼,然而街上行人却浑然不在意,依旧如常。燕京城内建筑粗犷,燕人亦是如此,他们早已习惯了如此要命的天气。

市集上人头攒动,往来叫卖声不断响起。人们行走在街市上,不住地往宫城大门看去,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

巍峨的宫门缓缓被推开,北宫门由内开启,众多内着王上赐服、外穿甲胄的兵士在一将领的率领下,一齐穿过宫门,快马而出,往向城中一府宅奔去。

为首者身长八尺有五,正是当下朝廷内炙手可热的武将——中央校尉启泰,启将军。他容貌周正,原是司马亲军,又曾为王上亲军卫首领,深受当今王上的宠信。

中央校尉官职虽仅为四品,却掌握着内廷京畿禁卫军,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启泰的中央校尉一职便是王上于登基之初亲封,他是继左卫司马晨后的第二任中央校尉,足见王上对其器重。然而就是这样深受重视的将军,此刻正率众甲士在雄伟的司马府前静静地等候着。

候着那位,名正言顺的大将军。

司马晨走出房门,立在廊下。

外面的风雪未歇,呼啸的风打在她的身上,刮得她脸生疼,然而她一动未动,仅是静静地看着院落中的青砖。

冷风吹起薄雪,在空中形成一团,打着转儿,似是在庆祝什么一般。

望着青色的天空,司马晨心情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齐王府邸距皇城仅有两条街。

司马一族本就是世袭的大司马大将军,位列公爵勋贵之首。父亲济对先王更是有从龙之功,深受器重,康盛十九年以庶子位承袭了大司马大将军不说,更在康盛三十一年加封齐王,配享太庙,成为异姓亲王第一人。

先王器重,当今王上亦是。本就煊赫的府邸在新王登基后,为了彰显新王对司马一族的重视,更是得以扩建,现下的齐王府规制堪比东宫。

若非燕国不重言官奏表,以此王府的建制,弹劾司马家的奏本恐怕得堆满当今王上的桌案。

王上宠信如何?位极人臣何如?她可有选择的权利与余地?

生在司马一族,便要以武侍君。

几近春分,纵使日头还在天上高高地挂着,寒风与薄雪却仍在空中漂浮着,阴寒之感甚重。上场雪已停了些日子,然而院中的积雪却还未完全化开。现在北风又裹了不少雾灵山的雪下来,也不知到何时这院中的积雪才能彻底消融。

司马晨穿上朝靴,感觉到鞋底厚实的高度,轻声地叹息。笄女这人还是如此在意外头那些聒噪言论,她身长七尺六有余,比之一般女子自然是高的,然而燕人素来高大,是以她算得上身形娇小。司马一族下生便备受瞩目,如此身形自是没少被坊间诟病。有些话听多了便也就宽心了,可近前的人却不是这样想。

从容地站起身,仰头看着挂在梧桐树上还未跌落的雪花,她微微摇头。再等等吧,等到春日,这梧桐树便会开上许多的花来,有粉红有紫色,开满枝芽,煞是好看。

顷刻后,她将已穿好的常服微微敞开,寒风随着缝隙灌入,过了会,眼看着红润的面色渐渐惹上了苍白,有了几分病弱姿态,这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白气,合上了衣襟,重新系上常服的玉带。

她的身后,有一女子手拿披风,疾步走至跟前,为她系上,言语间少了几分恭敬:“几近月半,少君合该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启泰那厮愿意在外,那便让他站着,哪有主子出门迎奴的道理?少征也是个蠢笨的,还不把少君的面具拿来,让少君这样进宫吗?”

司马晨仍看着院内梧桐光秃秃的枝丫,无意多言。

厚重的常服加上这件披风,着实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然而戏台已经摆好,她没有不上台的道理。只能忍下,继续摆出羸弱不堪的模样。

名唤少征的男子走来,知晓她当下的心情决计不太明朗。从一旁候着的婢子手中接过白玉面具,绕至司马晨背后,刚要替她系上已有两年不曾戴上的面具,还未动作,便被司马晨打断。

她伸出手来,动作间,白皙瘦弱的手臂从披风中微微露出,示意少征将玉面递给她。

将面具递交给少君,少征退后,静候她的吩咐。

看似普通的白玉面具,在阳光下却依稀能够看到上面晦涩难懂的符文。这串符文司马晨在多年前便已发现,这些年来翻遍史书典籍,均不可查。符文意图为何、何人所书、与母亲有何缘由,她均不知。

她有太多的疑问,可事到如今,早已无人能替她解答。

罢了,就当它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庇佑吧。

端详完面具,扭头瞥了眼一旁的少征。少征意会,上前,双手接过白玉面具,替她系上绑带,戴上。

饶是白玉面具质地温润,冬令未歇,此刻又裹弄着风雪,戴上时还是有丝丝凉意渗入。强忍着面上的冰凉,司马晨身形微动,伸出手,调整这张母亲留给她用来遮挡自己女子面貌的白玉。

司马晨的身形本就单薄瘦削,在一众女子中尚算是清瘦的,何况现下还伪装成男子模样,更显其羸弱之态,倒是给传言增加了不少的可信度。

白玉面具完好地遮掩住了她略显柔和的眉眼,徒将白皙晶莹的下半张脸露出,如此倒真有了几分俊朗清秀的少年模样。

她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赤色的盘领窄袖大袍,上用金线绣着王爵的蟠龙补子,腰间用来束腰的腰带乃是玉带,外面裹着青绫,上面点缀犀玉与花青,腰带之上更绑着一枚质地温良的玉佩。这番打扮,衣衫腰带无一不在彰显着她身份之显赫。

“少征,笄女。”她望着昏暗萧瑟的天,低声,“暗子来报,找寻到嫂嫂的下落了。”

景氏有望了。

司马晨微微转过了身,将自己的视线分给在场的二人,随即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不远阴影处的人。她的大半张脸都掩匿在面具下,几人站的又远,明明无法看清她面具下的眼眸,但没来由的,几人能够感觉到她面具下的眼眸幽深,犹如静水深潭一般,令人无法知晓其深几何,更让人无法直视。

三年来,司马晨的气势比之过往着实深沉了许多。

少征欲说什么,却见少君已迈出脚步,行至门前。

宽大的衣袍飘荡,在这漫天肃杀的白中,是那样的惹眼。少君比之寻常女子高上许多,又因清瘦,身形更显高挑。

思及近些年来少君每及月半发作的模样,心下不忍。他们兄弟五人,曾对义父立誓,定要护卫少君的安全。可这些年来,到底还是少君担下来了所有。垂眸立在她的身侧,少征目光深沉,更显坚定。

庭院的人本就不多,更全无亲兵近卫,仅有在场的几人。司马晨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头望着这片昏暗的天光,因着方才举动而有些寒冷的身子,现下更觉寒入骨髓。

“从今日起,便只有我一人立于朝堂了。”

迈出府门前,她回身对跟在自己身旁的三人道。

府宅外,只见百余名甲士分列两侧,持戟而立,为首的启泰身着暗红色甲胄。听到门被推开的声响,他抬头望去。瞧见少君并未按例身着公服,而是穿着一身世子常服时,心中讶异。

少角在府门口恭候多时,走到司马晨身侧,单膝跪地,朗声道:“标下参见将军。”

司马晨长身立在阶上,居高临下,睨着阶下的启泰,不置一词。

启泰将眼前瘦削的人与自己记忆中朗润的少将军重合,丁忧三年,眼前的少年虽不复曾经的意气风发,然而周身的威严犹在,无人敢在她面前放肆。不再迟疑,下跪参拜:“标下启泰,拜见大司马大将军。”

大司马大将军。

司马晨抿唇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少顷,微微点头。

她的面具将她的神色挡得严严实实,启泰抬头,深感自己已无法猜出她的表情。感受到启泰的目光,司马晨的眼神稍稍分给他一寸,轻飘飘的一眼里并无任何情绪,就这么一眼,启泰登时重新低下了头。

“启将军有礼。”司马晨瞥了眼少角,步下台阶。

少角也是自幼跟在她身边的亲卫,自然清楚她的意图。上前,扶起启泰。

“末将奉王命,烦请大司马入宫觐见。”启泰跟在司马晨身后半步,恭声道。

启泰带来的,是皇城的禁军。

燕国以武定天下,全民尚武。王室更是如此,太祖设立勋卫带刀侍从所,拔擢的便是各世家勋贵。先王对这些受祖荫才能谋得一官半职的世家子很是不齿,特裁撤了勋卫带刀侍从所,改立禁卫军。

禁卫军分为禁军与卫军,禁军守卫宫城,以卫尉为首;而卫军则是屯卫帝都,以中尉为尊。禁卫军的统领将军则是中央校尉,首任的中央校尉不是旁人,正是司马晨。

丁忧三年,这禁军的甲胄已是司马晨不曾见过的新制式。一改往昔的金色山文甲,改为了红色的布面甲,她在时,甲胄还未有如此华丽鲜艳。

“禁卫军甲胄可与边关制式相同?”翻身上马之际,司马晨忽然发问。

眼前人是他曾经跟随的左卫司马,亦是全国兵马的统帅,对此启泰并无隐瞒:“不尽相同,边关甲胄依沿用康盛二十一年制式。”

宫内侍卫怎可同边关浴血杀敌的将士们相比,左不过是穿着鲜艳的跳梁小丑罢了。

第003章 宫宴

宫宴

\宫宴

燕京城内鳞次栉比,行人甚众。

司马晨与启泰骑马,其余甲士皆立于二人身侧,抵挡沿途行人对大司马大将军的窥探。

燕国地处燕山脚下,冬日冷风刺骨,民风淳朴,世人彪悍。见两年未出府的司马少主今日出门,人头攒动,都想要在此一睹大司马的风采。

司马府同皇城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司马一族显赫,可宫内御马。行至中门,启泰告退,司马晨亦下马,转为步行。

宫道幽深,司马晨自幼生长在宫中,对其自是熟悉不过,她摆了摆手,示意宫人可离自己远些。周遭寺人偶有不知其身份者,也因看到她面上的白玉,加之她这一身世子服饰,对其恭敬有加。

冬季萧瑟,饶是王宫也倍感苍凉,当今王上不喜梅花,这就让唯一能给肃杀的王宫增色的活物也被抹了去。

司马晨顿觉无趣,步伐快了些,往勤政殿去。

启泰一进宫门便有人呈报,勤政殿外一如当年,宫墙高耸,旌旗猎猎,禁卫林立。她还未站上片刻,便看到殿内公车令,双跪行礼:“奴见过世子殿下。”

“免礼。”

“殿下请。”王上登基伊始撤换了所有内侍宫人,公车令便是当今王上新封,即便不是前朝老人,在宫中浸淫多年,深知眼前的少年身份显赫更知晓当今王上对这少年的心思,目光在司马的面具上流连一瞬。

司马晨目光打量眼前的寺人,神色微变,眸色幽深。

行至殿内,殿中人见到来人,武将服饰者一齐下跪,整齐划一,双膝跪到地上,前额贴在手背,对着司马晨行了大礼,恭声:“末将拜见司马将军。”

司马晨面朝主位男人,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几人,抬袖行礼:“参见王上。”

齐王有见王不跪之权,她为齐王世子,此举也还算是合乎礼制。

段毓桓身着赭黄色常服,身姿挺拔,仪态端方,一举一动颇有先王风范。他端坐于龙椅之上,坦然地受了司马晨这一礼,随后便令众武将起身。

司马晨垂眸,面上极为恭敬,头垂得更低。

见司马晨如此姿态,段毓桓眸子里带着盈盈笑意,几步走到司马晨前,扶起她的胳膊:“你我这些虚礼就免了吧,晨弟,你可算出府了。隆正元年你大破回鹘北部,我尚未给你庆功呢。”

如此亲近,段毓桓身上那股子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味道径直闯入司马晨的鼻子,几近初春,鼻腔本就敏感,她略感不适,稍作闪避。见段毓桓神情微变,意图告罪,未等话出口就感到窗外冷风的凛冽,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燕地苦寒,尤以冬日难捱,因此举国上下尚武之风盛行,冬日也甚少会完全关严窗户。加之燕人多高大健硕,像司马晨这样高挑瘦削的身形,在殿中武将中显得更为瘦弱。段毓桓知晓司马晨这些年备受病痛折磨,眸中不忍,示意宫人将殿内地龙生得旺些,随后更是转身将自己桌案之上的汤婆子递给了司马晨。

司马晨略显惊讶,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连忙谢恩:“晨谢过陛下。”说完,她微微抬头,看了眼段毓桓。

她这幅模样,不由地让段毓桓想起了两人在勋卫带刀侍从所的日子。那会的司马晨比之现在活泼不少,家世显赫便也罢了,拳脚、骑射、读书更是样样精通,父王对她的称赞不绝于耳。若非他是司马府的三子,自幼立志守卫边疆,以父王的秉性,难保不会一直将他留在宫中,不让他出塞。

“王上唤晨前来所谓何事?”司马晨面色稍缓,苍白的唇色微微好转,只是薄唇仍旧毫无血色。不和段毓桓周旋,有些无礼地问。

自登基以来,许久没人这样同他说话,段毓桓眸色稍滞,随即染上了笑意。

晨就是晨,即便他现在已经不复曾经,已然从手无权柄的先王幼子,成为了至高无上的王,他仍能如常对待自己。思及至此,段毓桓唇角笑意更显,他拉着司马晨的手腕,瞥了眼一旁的中常侍。

中常侍搬来凳子,段毓桓令司马晨坐下,自己则是在他的身侧,一同坐下。

二人位置与年少时,别无二致。看似仍为先王五子和齐王世子,毫无芥蒂一般。

燕地本是游牧民族,高祖一统北地后,便效仿南方楚国建立了政权,同时大肆分封,朝中也设五官,司徒、司马、司空、司士、司寇,分管户籍、军政、工事、监察、典狱。五官世袭多年,王室同司马一脉素来亲近,晨更是自幼养在深宫,与段毓桓一同长大,也因此,向来在储君之争中保持中立的司马一族参与了夺嫡之争,选择了他。

“晨弟丧期已满,合该加冠袭爵了。”

司马晨抬头看他,余光扫到殿内武将,他们面上不显,脚步却微微动了,仿佛下一刻便要跪伏在地劝诫自己,生怕自己会不理军事,继续龟缩在府上。

“臣遵旨。”司马晨抿唇,回道。

“如此甚好!”段毓桓面上喜色难掩,他本做了准备要好好劝导,未料想到晨竟理会了圣恩,“王叔和两位兄长赫赫威名犹在,今晨弟除丧,孤要昭告天下,我大燕男儿,势必要一统天下。”

话语铿锵,听在司马晨耳中却无半分激荡。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的,她起身,跪地,双手向上,第一次向段毓桓伏拜:“晨誓死效忠大燕。”

随着她的动作,殿内诸多武将,一同跪下。一时间,殿内满是衣衫摩擦的声响,继而便是雄浑的声音响彻殿内:“臣等誓死效忠大燕。”

段毓桓哈哈大笑,将司马晨扶起,目光停留在她面上的白玉面具上,笑容淡了些许:“王叔曾食邑齐国,更是加封齐王,晨弟此次袭爵,依律便也是要受封齐王的。然……”

这倒是出乎司马晨意料,她笑了一下,又敛下笑意,道:“晨身上军功不足承袭王爵。”

“无妨,法度之外亦有余地。漠北叛乱,孤还要仰仗晨弟,若晨弟能扫荡犁廷,承袭齐王爵位又如何?”段毓桓朗声大笑,丝毫未顾及殿内站着的文官集团表情。

司马晨抬眸,唇角显出一抹笑意,她抬眸直视着段毓桓,道:“晨定不辱使命。”

如此反应倒是令段毓桓讶异,他神色微动,眼眸中丝丝泛起不愉,但很快掩饰了过去,他大笑着吩咐中常侍,宫中设宴,他要与晨弟一醉方休,以贺当今盛世。

*

大宴又称大飨,是由光禄寺筹备的一种嘉礼。司马晨平生只在父王还在世时,参加过先王设宴。齐王世子除丧出府,自然是朝中大事,却也不到能够在宫中设大宴的地步,段毓桓此番设宴看起来更像是临时起意的常宴。然而,司马晨非等闲之辈,此番宴会既是为了他除丧,更是补上隆正元年那场声势浩大的盛世,光禄寺丞不得不严阵以待。

外头冰雪未消,天色又昏沉,王上体恤司马晨身子,特令光禄寺在奉天殿内设宴。此次行宴未邀群臣,奉旨赴宴的百官多为武将与勋贵。

司马晨与王上关系甚笃,二人年少相识,先王五子夺嫡时,司马晨更是少有的五王子党。可以说,王上如今能够坐稳王位,离不开司马一族的鼎力相助。现在司马晨出府,袭爵在即,在座诸位无一不欢喜。

冬日天光苦短,夜幕降下,殿内灯火满堂,司马晨坐于王上下手。赴宴众臣多与司马一族有些渊源,此番敬酒更是不断。王上默许了臣工此等行为,司马晨无奈,竟也饮下许多。

宴会已有一二个时辰,场面言语早已说尽,在场勋贵和武将气氛却依旧热烈。主位上的段毓桓投箸,发话道:“此番,孤与诸卿共贺晨弟出府,还望晨弟能早日荡平漠北。”

司马晨忙道:“陛下说哪里话,晨自是会为大燕鞠躬尽瘁。”

段毓桓笑了笑,亲自斟了杯酒,走下龙座,交到了司马晨的手上,道:“隆正元年,孤令晨出征一事,晨不怪孤吧?”

康盛三十八年,一夕之间父兄皆阵亡于沙场之上,司马一族徒留晨一人。她在京中得知此事,悲痛欲绝,自皇极殿吐血离开后便再也未出府门半步。后父兄的尸身运抵回京,发丧后,她上奏丁忧,不理朝政。

同年先帝赟崩,幼子毓桓即位,是为当今王上。

段毓桓自幼与司马一族亲厚,即位后对司马一族比起先王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在隆正元年,回鹘北部叛乱,朝中无帅,迫不得已,段毓桓下诏令在还在丁忧的司马晨挂帅出征。

饶是朝中诸人对司马一族手握军士多有诟病,但不可否认的是司马一族极擅征战。司马晨出征不足一年,回鹘北部叛乱就被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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