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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皮软柿子
作者:豆姑不梁
简介:
礼部尚书安时礼不小心把一只金色的田螺踩爆壳以后,家中日日都有东西被打碎。
起初以为是老鼠在作耗,后来又以为家中进了除夕的‘祟’,再后来又以为是花妖,最后才知道原来是一只田螺精在捣乱。
因为螺壳被他踩爆了,特来报仇。
安时礼有强迫症,喜欢成双之物,说话的字数要是双数,田螺精金鼠姑知道了以后,每次安时礼说话时都会扳着指头算:“啊!大宗伯!你刚才才说了十一个字,十一个,不是双数诶。”
金鼠姑不爱读书识字,是个不折不扣的文盲,作为礼部尚书的安时礼,其责之一是要负责全国的文教事业,见不得身边人没有知识,便要金鼠姑读书识字。
金鼠姑不乐意:“你管我识不识字。”
“不巧,这我可得管。”安时礼回道,“我乃礼部尚书,管文教事业。”
“那、那我是苏州人,你有没有听过‘苏空头’的说法,空头学不来则个。”金鼠姑换上苏白回了话。
“礼部侍郎也是苏州人,怎么人家空头也能当侍郎?”
“可能、大概因为我是苏州螺?不是苏州人。”
安时礼软下态度,哄骗金鼠姑:“这般,读一本书,我就给你做一个壳。”
安时礼知识渊博,又颇工字画,手艺也精湛,背上没了壳的金鼠姑听了心痒痒:“壳上可以画东西吗?”
“可以。”
“画千里江山图可以吗?”
“出门右拐,不送。”
“那我给你画,大宗伯出门右拐可以吗?”
文盲田螺精vs强迫症晚期患者
第一章尚书大人把自己赶出了府
安时礼从苏州回来后,身边就发生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儿。
这奇怪的事儿便是府中每日都有东西摔在地上破成碎。
起初安时礼还以为是进来了一只顽皮的老鼠:“鼠作耗,该如何区处?”
自问之际想起从前的宋人多蓄猫辟鼠。
其中有猫之色,斑斓似老虎,常道恶鼠见此猫稍敛迹,不敢耗于室。
安时礼决定聘这种猫儿来府中,挑灯看完《象吉备要通书》,在书中选出一个纳猫吉日,吉日选定后着手准备聘礼聘书,亲画一张纳猫契,许愿要一只捕鼠小兽。
等到吉日这一日,安时礼备上一尾鱼、一包红糖以及一袋子盐,学诗人陆游裹盐迎猫,学诗人黄庭坚买鱼穿柳聘衔蝉。
有鱼、有盐还有糖,安时礼自信满满地去街上聘那捕鼠、驱鼠小兽。
街上有三只色斑斓似罗罗的猫儿,安时礼细细观察了一番,一只是异瞳,一只毛有杂色,一只身上有斑点。
安时礼是喜欢成双之物的人,一种树木要种两棵,一件衣裳也要两件,但永远只穿其中一件,另一件搁在柜中吃灰,说话的时候,字也要是双数,比如他从不说“好”,但会说“好的”,听起来有些平易近人。
那只身上有斑点的猫儿身上的斑点成双,大小一致又居中对称,眼观起来美观,安时礼想也没想就聘了它,并取名为佛奴。
可聘了佛奴也没办法辟鼠,东西照旧破碎,安时礼叹息无奈:“好端端的,怎会碎呢?”
家中小厮阿刀琢磨道:“应当要聘露爪能翻瓦,腰长善走家的猫儿,大宗伯所聘之猫,腰不长,露爪只抓鱼,与懒猫似,好吃懒做又如何能捕鼠。”
“汝之言,甚有理。”等到下一个吉日安时礼转头又聘了一只露爪能翻瓦,腰长善走家的黑猫。
黑猫眉弓上的毛白,遂取名为霜眉,但效果微乎其微,破碎的东西更多了,原因无它,佛奴与霜眉的性子不合,劈面相见,不论在何处都会厮打成一团。
厮打起来双双善搏,在家中窜来跳去,瓷器这些易碎的东西都碎成了花。
霜眉为眉白色,身黑色的猫儿,和佛奴打起来,毛里似飞出火星子,安时礼头疼不已:“聘猫无效,那便画猫辟鼠吧。”
说完在心里算了一下方才说了几个字,算得是十一个,是单数,浑身不舒服,于是又说了一遍:“聘猫无效,那便画猫辟鼠。”
在画猫辟鼠前,安时礼脑经儿一抽,又去街上聘了只名唤丫头与小厮的猫儿,说是成双成对才好听好看。家里有了四只猫,他啧了一声,觉着“四”这个数字不好听,于是又去聘了两只毛发无一点杂色的白猫,取名为大白和小白。
六只猫儿十二只眼睛,总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安时礼。
安时礼看着猫儿嫌弃的眼神只是笑:“冷漠看人怪邪恶也,怪不得有人呼猫为佛爷。”
相传在金危危日时画猫能辟鼠,安时礼扳指头等到金危危日的这天,研墨铺纸,一口气画了十二张猫儿。有不能捕鼠,以为美观的狮猫,还有灰黄色的小官人、通体雪白的白雪姑等,画毕,命人贴在家中每处地方。
可在金危危日画猫之法也失效了,就算猫儿不打架,东西也碎。
安时礼摇头不解,次日收拾好自己,打叠精神去上早朝,而后去阁里票拟。
安时礼家中闹怪事儿的事在皇宫与市井里也有传闻,礼部侍郎周仁略有所闻。
当日票拟毕,周仁见走出阁的安时礼闷闷不乐,明明在晴光下,可脸上罩着一层忧愁的阴影,对着一朵花自言自语,于是他走上前,行上一礼后,道:“大人的家里,莫不是有除夕的‘祟’进来了?”
“祟祟鬼?”脱口而出祟祟鬼,只有三个字,安时礼想不定,后面补充了一个“吗”。
周仁再行一礼:“是的,大人不是说过,‘祟’与‘碎’同音,所以喜欢碎的东西。”
经周仁这么一提,安时礼才想起来有此事,回府以后让人买来鞭炮点燃驱赶祟。
不知祟祟鬼有没有被吓走,反正聘来的六只猫被吓得去了三缕魂,整日价没情没绪,好几日里看见安时礼的身影就炸毛乱叫。
而这通气愤的乱叫,安时礼却会错了意思:“猫娇呼,乃是饥饿也。”
则取鱼肉和饭以饲。
谁知那些猫儿更嫌弃也。
让安时礼没想到的时,鞭炮点后东西碎得更多了,东西不仅碎,放在案上的几摞书卷被利齿咬得残破狼藉,而木制的物什遭啃食,就连窗户都破得无法蔽光。
安时礼又有了新的疑惑——是祟还是鼠。
仔仔细细观察那些啮痕,虽成圆形,但痕粗粗,似人或兽之齿啃咬留下的痕迹,想来还是祟,安时礼打消了疑惑:“是要用压岁钱镇住祟吗?”
他取出自己的日事钱,用红布红绳包裹严实,随后压在水果盘子下,入睡前与神灵通语:“望醒来时,府中安定。”
神灵也有耳闭的时候,次日醒来钱没了,但东西碎了,盘子里的水果也不翼而飞,安时礼看着一片狼藉的寝室,气急败坏:“笑也,是何方邪祟?贪吃贪财,忒没天理了。”
安时礼一边发气,一边拿起扫帚收拾。
约莫是碧翁翁觉得安时礼被不明邪祟缠了近百日,觉得可怜,动了恻隐之心,这夜便命佛奴入安时礼的梦中。
梦中的佛奴会说话,它对安时礼说家中进来的不是鼠也不是祟,而是一只金鼠姑。
鼠姑为牡丹花之别名,次日安时礼醒来想到这个梦,望着天自言自语:“原来是进来了一只癖好砸东西的花妖啊。”
他开始思考怎么驱赶这只花妖。
在安时礼所知的知识里,并无驱赶花妖的方法,想那花妖原形是花,花最怕害虫,金鼠姑是牡丹花,牡丹花怕红蜘蛛,于是他转头让人抓来无数只大小一样的红蜘蛛放在家中。
红蜘蛛的爬行速度极快,被放到了地上一下子窜开,数量过多,随处可见,无有隙地能站,花妖还没赶跑,安时礼自己先被这些红蜘蛛驱赶出了府。
安时礼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明日由他在文渊阁值宿,不愁无地可去,但今日只能暂去那礼部侍郎家中借住了。
“没兴。”去他人家中借住,不能空手去,安时礼捎上两幅玉桃杯,两坛自造的梅花酒,两匹大海青,先派个小厮去打招呼,两刻后才乘着马车去礼部侍郎周仁的家中。
第二章混蛋!还我壳
那会儿周仁正在书房里看书,嘴里吃着一碟由自己的妻子亲拣的酥油泡螺儿,听大宗伯要来借住一宿,心里慌乱无比。
不是怕自己的行为不端正,被那尚书大人抓了手脖子,而是他没有尚书大人那种爱既要成双又要整洁的癖好。
有妻子理中馈与操井臼,侍郎府自是洁而不乱,但在安时礼的眼中,物什摆放这儿凸出来些,哪儿凹进去些就是凌乱,票拟时但凡有个字的撇与捺,撇得不勾勾或是捺得不丢丢,他都要重新写一回。
安时礼来他的府中,指不定要一边念叨一边帮他收拾整齐了。
这可不是周仁在乱猜测,安时礼确实做过这种事情。
去岁末时,安时礼去吏部侍郎黄寺成的府中,黄寺成正忙着审核巡抚员的名单,忙起来,顾不得书房这里凌乱,那里邋遢的。安时礼来到黄寺成的府中,一句话没说,折起袖子,默默收拾起书房。
据黄侍郎的回忆,当日他的书房眨眼变得干净无比,书册排列整齐似屋瓦,房内的两盏行灯相对而立,一点没有偏差,若是蹲下身子,站在行灯后面,头与那行灯齐高,坐窝儿看不见另一盏的存在。
周仁手忙脚乱地把书房之物收拾整齐,又让小厮和奴哥尽力把府中物什摆放得整齐有序,出门迎人时,发现那碟子里的酥油泡螺儿还有三个,他用勺儿挖起其中一个吃进肚子里,而后装从容,出门相迎。
安时礼早一步到了门首,正望着门首上挂着的两盏画着玉兔捣药的伞灯,伞灯下用圆润的珠子串成流苏,使得微风吹来而不轻易摇晃。
两盏伞灯用竹条扎成骨架,用纸、胶糊,大小形状以及上面的画非是一般无二的,安时礼望着伞灯不眨眼,周仁心惊胆战,暗想:大宗伯不会要让他将灯笼拆下罢?
周仁行礼之后琢磨了一会,安时礼才开口,道:“左边的灯笼,其中一条流苏缺一颗珠子。”
这都能看得出来?
周仁跟着安时礼向上望去,明明垂落的流苏长度一样,安时礼是怎么看出来少了一颗的?
周仁百思不得其解,安时礼又说:“是不是要取下来补一颗?”
周仁没有安时礼这种“整整齐齐,见不得缺、少、破和乱”的毛病,赶紧扯了谎言,道:“尚大人您不知啊,这些珠子是西洋来的珠儿,如今手头也没有西洋物了,难补得哟。”
其实这些不是西洋珠儿,只是普通的珍珠钻了孔罢了,但周仁实在害怕安时礼挂念他的伞灯,只好丢了文人的风骨,撒了个谎。
“也对。”安时礼点头。
“不过大人好眼力。”
周仁以为自己的谎言转移了安时礼的注意力,赶紧给他戴高帽子,笑嘻嘻拍起马屁。
安时礼顿了一下话头后,说道:“那就让其它的流苏,少去一颗吧。”
“是、是……”周仁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勉强站稳后让小厮登上梯子,取下两盏伞灯,交与绣娘去拆了流苏,重新串整齐。
安时礼还很贴心地指出是哪一条流苏缺了珠子:“这一条就不用拆了。”
叙过今日的寒温,周仁引安时礼至厅堂中相谈。
周仁为正三品官员,厅堂为五间七架,厅堂中摆设一张倭金彩画小屏风,屏风前两把红木交椅,一拜后双双撩衣坐在椅上,之后周仁便问府中发生了何事。
这时奴哥用托盘托来两盏酒杯,一盘甜点,并沏来一壶龙井茶,安时礼接过茶后呷了一口润润喉后将事情道出:“故而只能颜甲问周侍郎借宿。”
安时礼身后随了三名小厮,手中各捧一件人事,安时礼道完难处,就让小厮把人事送上:“扰侍郎一日,心里过意不去。”
周仁摆手婉拒:“怎是相扰,大人说笑了,大人玉趾肯至侍郎府,能与大人饮茶闲谈片刻,吾求之不得。”
安时礼在侍郎府宿下了,第二日在文渊阁值宿,第三日陛见后方回府中。
佛奴口中的金鼠姑并不怕红蜘蛛,三日后府上的瓦片被掀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被一团虫子啃成不好看的形状。
那些形状乱七八糟的,安时礼看了浑身难受,想不明白府里进了什么物件,于是把府中所有一摔就会破碎的东西全部换成了或铁或铜的什具。
换成铁铜的什具后,第四日府内无碎开之物,安时礼高兴不已,换上朝服去上朝。
上朝的时辰早,天色灰蒙蒙,提着灯笼也只视清近处的东西,他并不知院子的一面墙上有人用红墨水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昆氵0!还我壳。
无缘无故出现的红字,小厮们面面相觑,安时礼下朝回来后,便有人引他到那面墙前。
阿刀指着墙上的字,念得磕磕巴巴的:“什么昆水?什么0,还我壳?”
安时礼朝服未换,背手站在这面墙前,眼不转,脑筋飞速转动,思考墙上写的“昆氵0”是什么意思。
那“0”画得上尖下圆,下面拖了一条长长的竖线,竖线画得倒是顺直,像一条拖着尾巴的闪星,但这只让安时礼更迷茫了:“听闻大盗得手以后会在墙上留下些痕迹,比如前几年的一枝梅大盗。今日归府时有算命先生遮我之路,道我这几日有大难,不失钱财也失清白,莫不是府中遭贼了?”
墙壁上那鬼画符的字势,饶是饱读诗书的安时礼一时也没猜出其中的意思,一旁的阿刀听了以后却道:“可是府中并无遗一物。”
难不成大宗伯要失了清白之身?阿刀在心里这样想。
这时霜眉步光而来,在“0”下方逗留片刻,一只前爪灵活,在此处的花团里翻出了一颗鸡蛋。鸡蛋圆滚滚,一口气滚到了安时礼的脚尖前。
安时礼眼皮下压,看到了那颗从“0”下方滚出来的鸡蛋,霎时间恍然大悟,嘴角一抽,捡起地上那颗蛋,拿着蛋放在“0”上,大小刚刚好,仿佛那“0”是描着鸡蛋画出来的。
安时礼低声念道:“混蛋!还我壳。”
话音落,安时礼的寝房里有道尖细的女音传来:“还我壳!还我壳!”
第三章高度近视又耳背的田螺精
安时礼的祖辈原籍是在浙江,后帝王命十郡九省之富民落籍北平,恰好浙江在九省之内,从此便成了北平人。
那时战乱刚过,北平荒凉无比,富民哪里肯,帝王便以免去五年赋税为诱。
安时礼的祖父当时官至南京太子太保又兼刑部尚书,按理说安家应当留在南京,但祖父居高位而不忘本,时常为帝王分忧:“战乱初定,免五年赋税也是人心惶惶,元朝残余势力在漠北盘桓,复国之心难灭,不知何时风云再起,但北平不能荒,防务需固,吾之眷属落籍北平,可定富民之心。”
其实祖父的目光长远,知有朝一日,都城会从南京迁至北平,果不其然,帝王于十一年后的正月迁都北平。
祖父一生育有五子一女,而安时礼的父亲安炽山在迁都那年出生。
安炽山幼时便露才能,五岁古籍过目不忘,六岁提笔写诗,年只十八,连掇巍科成进士,直授翰林修撰,三年后官至二品,入内阁为辅成预机物,为人清明廉正,以正遏邪。又三年,安炽山官至一品,可惜乌纱帽还未戴上,便因劳累过度,一夜于文渊阁里吐血而亡,母王氏因伤心过度,三个月后随去。
彼时安时礼才胜衣,已通五经,能文章,常被称为跨灶之儿。王氏才孕一儿,严君一去,王氏一族先安氏一步收留安时礼。
王氏亦是苏州富民,后落籍北平,在母氏家中,安时礼读书如常,不负众人期待,年少登科,亦同父亲一样为翰林出身,才能突出,曾为翰林编修,后官至礼部侍郎,今又官至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
安炽山貌美,自有小潘安之美名,其母王氏不饰而美,仪采甚都,世无其二。
严君如此绝色,安时礼容貌亦出众,眼似明星,眉如漆刷,自是那面日色相争红的庞儿,又满腹经纶,眼界宽阔,谈吐风雅,闲居无事于竹下抚琴音,兴致高涨便于河边与鹤语,好个都雅不在着衣新,书卷气自浓。
这般人物到了二十六龄,镜前依旧无佳人,他明是好成双成对的,却迟迟不娶妻,问之,则答:“妻不合而思想纳妾饱欲,妾不喜而思想养妓调戏,一来二去,便不是成双成对。”
于是有人问:“不娶又如何能知不合?”
他拿起一把撒金扇,反问:“因知不合,又为何要娶之?多此一举。”
一番话问得众人哑口无言,便揭了婚嫁话题,不再提。
阿刀随在安时礼身边数十年,知他不爱女而爱书,刻下听有年轻女音自室而出,音如莺鸣乔修竹,不由目瞪口呆,道:“大宗伯也学汉武帝金屋藏娇?”
“屋不藏娇,但藏书籍。”安时礼闻得女音并不吃惊,袖了鸡蛋上前去一探究竟,及门前,还先礼貌叩门三声,待得剥啄声儿落,才把门推开。
屋内什具陈设齐楚如侵晨,唯榻上有异。
离开前,安时礼已将被褥折叠整齐,如今被褥松松摊开,当中坟起,有一女子在里头倏拱倏停,泣音宛然,安时礼心神略顿,抬手制止小厮随进,自己迈着慢步儿走入。
至榻边见得褥中有一娇粉嫩白的女子,学蛙儿之姿,背向上,面朝下,拿着一方他的帕儿兜着栗子肉、杨梅核仁、香椿芽、芝麻和豆腐干这些零嘴,在哪儿滴着泪珠儿,嘴里喃着。
金鼠姑不用手拿零嘴,而是用嘴凑上去吃,而后边吃边揉眼抹泪,哭得好不伤心:“呜呜还我壳。”
眼里的泪滴成了雨,嘴里却嚼个不停,你说她有几分伤心?安时礼猜不准。
安时礼制止小厮随进,那些小厮点头默声说晓得晓得,大宗伯坚牡多年,藏娇来夜间行鱼水之欢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颇善解人意,离开前还把那门给关严实了。
未察觉有人靠近,安时礼再近一步,拍榻四下:“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金鼠姑是一只田螺精,田螺无听觉,视觉弱弱,只能辨明暗而已,但触觉与嗅觉却强。
仔细一算,金鼠姑成精不到两年,还没好好见识一番壳就被踩碎了,如今视觉还是弱,看不清远处的东西,听觉更弱,不靠近耳边便听不到一点声音,故而方才安时礼敲门又询问,她的耳朵一点也没有听见。安时礼的这一拍使榻板震动,她才意识到身边有人,吓得脑袋哆嗦,往里边缩去,用手掖紧了边沿羞于见人似的。
其实不是羞于见人,是背上没有了保护自己的壳,此时只能以褥为壳,将一丝不挂的身子藏在里头。
安时礼瞧她缩在里头闷闷的一声不响,不出来见人,他在外边又问她姓名又问她身份,皆得不到一点回应,最后二话不说,捏住被褥的一角掀开。
可安时礼哪里知被褥下的人一缕未着,没了被褥后榻里春光乍现,女子的头缩在腔子里,从安时礼这边看去,只看见拱得弯弯如水中石桥的脊背。
背脊的肌肤滑腻欲融,安时礼头一回近距离见春色,当即掉了态,看见棺材座子似的,但又好似胸口中了江湖高手的一掌,连连往后退,直退到桌前才站稳。
安时礼单手扶着桌沿,切齿问道:“汝!到底是何人?”
缩在腔子里好长一段时间了,金鼠姑被自己鼻腔内呼出来的气熏红了脸蛋,感到背上忽然轻松,她醉醺醺地抬起头。
重睫一看,看见面前站着那个踩爆自己壳的男人,琉璃般清透的眼睖得大大的,“噌”的一下站起身,赤身扑了过去:“孽障,还你爷爷的壳来!”
第四章金鼠姑不是花
金鼠姑在成精后的几个月里,常碰见头戴一顶漆纱飘飘巾,脚下凉鞋净袜,身上青丝绢道袍,手里拿着一根拂尘的道士。
那些道士遇见妖怪二话不说,念咒语就收,遇精倒是会琢磨此精是好是坏。
他们收妖时嘴里总会念一句:“孽障,往哪里跑。”
金鼠姑遇见过一个小道士,那小道士和其它道士不一样,身上穿的是白绫道袍,头上戴的是大帽。
穿白绫的道士手头有钱财,且这些道士好色,手里拿着拂尘,还有那尘柄专用来捅女妖精,所以见着了要把脸藏起来,不能被瞧见漂亮的脸蛋。
这是另一只田螺精胡玉酒对金鼠姑说的。
做人不过几个月的金鼠姑不懂尘柄为何物,天真发问:“尘柄是何物,捅什么?”
胡玉酒被问得面红耳赤,虽然害羞,倒还是认真回答了:“那尘柄只有男人有,大小不一,软硬有别。还能捅哪儿,就捅那腰中……”
“听起来怪怪的,听起来像是锋利的物件。”金鼠姑啧啧嘴,乱按着肚脐处说,“可我腰中肉肉的,难道捅的是肚脐眼?”
“唉,你这话说的,有什么好奇怪的,好不容易修炼成精,定要找个男人快活一场了,但可不能找道士,被道士捅了,精气就被吸走了。”胡玉酒说着把金鼠姑捂着肚脐的手往下移了几分,“我话里说的腰间,可指的是你这处。”
金鼠姑的疑虑未消,听着胡玉楼的话,两腿间忽觉热热的:“这、捅这处当真快活吗?”
胡玉酒的眼儿孜孜地把金鼠姑的脸庞和身儿觑,面似娇花拂水,身段好生撩情,也是个能与花朵比美的小美人儿,她笑了:“但你应当会先痛过吧。”
“为何?”金鼠姑搔着脑袋问道。
胡玉酒佯装有气地攮了金鼠姑一把:“怎那么多话呢?你未经开采,小气极了,当然会痛,你要是再问就拿那物堵了你这张嘴。真想尝尝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就去寻个男人。直接松了他的裤子,柳下惠都遭不住。不过我先把话与你说明白了,有尘柄的人无情又风流花心,可别一股脑热就陷到里头去,为他生为他死,不值得,咱们只贪快活不动情。”
金鼠姑也觉自己话多,之后便不再过问这些心里头觉得奇怪的事儿了。
那位穿白绫的道士见到金鼠姑的时候,开口就在她耳边一句:“孽螺成精后,有无害过人?”
“无、无……”金鼠姑见过许多妖精被收走的光景,被收走之前,她们都会惨叫一声,想起这些,又想到朋友说的话话,金鼠姑吓得低下了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谅你也不敢。敢作耗,日后定收了你这个孽螺。”道士拂尘一甩,洋洋洒洒离去。
金鼠姑没有记住不能作耗,但记住了“孽障”和“孽螺”这两个称呼,她只会用口说,这几个字壁画多,又难写,她笨拙而鲜少握管的几根手指是活动不开来的。
距离计算得刚刚好,一扑就扑到了安时礼的怀里,金鼠姑腿儿攀着他的腰,双手搭着他的肩:“孽障!还我壳来!”
赤裸的女子说扑就扑,安时礼慌得两只手无处安放,眼睛也不知该看何处,最后索性闭上眼睛,回:“我不认识姑娘。”
恰好金鼠姑的嘴儿凑到安时礼的脖颈处撕咬,安时礼的嘴唇离她的耳朵近,她听清了话,更是气恼:“你踩爆了我的壳,敢说不认识?你还踩了两次。”
“我、我当真不识姑娘。”
安时礼咬着后牙槽回答,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在与女子相处时从来安安分分、规规矩矩,不失一掐礼数,要真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娘家的事情,哪里会脑子一片空白呢。
这时金鼠姑又想起了胡玉酒的话,放下一只手去探安时礼的胯间。
只用手探,探得有硬物,不知形状,但猜是胡玉酒口中的尘柄,金鼠姑呸一声来,大骂那安时礼乃无情人:“果真如此,有尘柄之人都忒无情,把我螺壳踩爆,还想假装不知道?可怜我娇滴滴的金鼠姑没了壳,黑夜白天都受族人白眼。”
胯间受摸,安时礼浑身一僵,还有香气扑鼻,咬住舌尖才勉强忍住。
好在如今是冬日,衣裳厚实,皮肉没有亲切相贴,安时礼吸了一口气后问:“你就是金鼠姑?是花妖吗?”
“孽障!我不是花妖,我可是田螺。”金鼠姑未觉赤裸地挂在一个姓名都未通的男人身上是一件不雅的事情,她身体冷,挂在男人身上暖和非常。
“是田螺仙?”她不肯下来,安时礼也不敢乱动,他一动,身上的人贴得更紧。
仙比妖精的身份高贵,被误认是田螺仙,金鼠姑面上有光,软了声气,道:“哎呀,没有这么高贵,不过你也觉得我会成仙吗?有朝一日我会从田螺精修炼成仙的,嘿嘿。”
安时礼不在意金鼠姑是人是妖还是仙,他在意金鼠姑识字否:“外面墙上的字是你写的?你是……白丁?”
第五章孽障是爱称?
“我不是白丁啊,都说了我是田螺,孽障,你没有耳朵吗?”金鼠姑不知白丁是什么妖精,但先否定总没有错。
这也算是在回答了,她就是个不识字的人,安时礼眼睛仍闭着,呵呵笑了,抓到个白丁有些兴奋:“姑娘浑身赤裸,要一直挂在我身上吗?”
“不然呢?”金鼠姑用头去撞安时礼的脑袋,“你在苏州时把我的壳给踩爆了,我裸着身子半年了,还不是你害的。孽障,你不还我壳,我就不下来。”
金鼠姑的话眼里道出了来历,捕捉到苏州二字,安时礼忍着头痛,慢慢忆起半年前在苏州发生的事儿。
苏州御窑里制作的两尺见方的地砖专供皇家使用,工艺精湛精美,每道工序都不敢马虎。
北平的宫殿建成后不到半年,遇到一场火,好几处地方烧成灰烬,因经济不景气,万岁爷迟迟不敢修葺,这些年赋入盈羡了后才有重新修葺的打算。但有传闻城此御窑近些年来缩工减料,贪赃枉法,将开采的石头倒卖出洋。
半年前万岁爷正要择官员前去查探一番,忽听闻安时礼要去视察苏州的学风如何,万岁爷便让安时礼下苏州时隐姓埋名,顺道去一趟御窑探一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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