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兰柏》作者:三秋泓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17分类:小说浏览:27评论:0



兰柏

作者:三秋泓

简介:

【已完结,番外随机掉落】

让我来讲一讲,制片人孟兰驰堪称惨烈的暗恋史。

毕竟暗恋对象是母亲再嫁后的继子。

好不容易要放下,孟兰驰惊闻蒋正柏回国了。打定主意要避嫌,妈妈一个电话把他俩叫来同桌吃饭了。

cp:受:孟兰驰 攻:蒋正柏

跨越十三年的暗恋成真。一点隐晦的双向。

破镜重圆、暗恋、酸甜

第一章

今年,是孟兰驰流年不利的一年。

刚过完年,孟兰驰决定和几个相熟的制片与导演去清净寺拜拜。

寺庙里深林掩映,几个人走在小径上,听着晨间的宏亮钟声。都是文艺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平素走得很近,性格却很不相似。周敦以放浪形骸著称,拍了许多令人头晕目眩而过不了审的电影,穿着个黑色旧棉袄和老北京布鞋,骂骂咧咧走在前头,但在佛门清静地,他也不好大声:“妈的,我那部《晚钟》又被贴封条退回来了。老子拍了两年半呢!来来回回北京多少次!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陈录鸣那部解禁的戏,尺度题材什么的可比我这部大多了吧!他的能解禁,为什么我的不行!”

周敦点名:“兰驰,你也帮我去你大伯那边问问啊!”

被点名的男人正分神地望着禅院里盛开的梅花,一时间没应他。在这群人里,他年纪是最轻的,长得又极为白皙俊秀,款式考究的黑色长大衣垂在鞋面上三公分,他微微笼着手,肩膀连着背呈现着独属于男性的优雅宽阔弧度。

孟兰驰等那只鸟飞走了,才温和地微笑着:“大伯是我亲大伯,可是这事儿不归我大伯一人说了算啊。今年年份特殊,你那部戏,太敏感了。”

说到戏,蒋韵作为出品人又想起一件事:“兰驰,你那部戏?”

虽没明说,但是在场几个都知道,说的是孟兰驰监制的《树犹如此》,名编剧李楚生,名导迟帆,一众影帝戏骨加盟的黄金阵容,拿风云际会来形容都不过分,但先后出现了编剧性丑闻,主演张望潮被曝严重的政治立场问题,拍摄现场意外伤亡等事件,这部戏从一开始的备受瞩目到现在谁都说一句邪乎。

孟兰驰无奈地摇摇头:“别提了,说起这个我就头疼。”

蒋韵活泼地说:“今年回家,你爸催你了吧?”

孟兰驰一副求饶的神态,“巴不得我跳过相亲、恋爱、结婚,马上搞一对龙凤胎出来。”

“你洁身自好,不乱搞咯。哪像郑轩宏,六十岁了,妈的,让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生了个儿子。”

孟兰驰笑笑:“我不讨人喜欢罢了。”

众人又起哄:“怎么不讨人喜欢了,韵姐的女儿可喜欢你啦!你再等个两年,她大学毕业了就好结婚了!”

孟兰驰快走两步,长腿生风,把他们甩后头:“财神殿第一柱香,让我来烧!”

摇签桶,问签文,几人交换着看,孟兰驰的是一句“多谢东风轻借力,望东别有一枝红”,周敦说:“好啊,来年必有贵人相助。”

抽中的都是上吉,大家都挺满意。又去用了提供的早餐,野菜做的羹汤和饼子,草草吃完,又坐在一起聊了一个多钟头,等林子里鸟叫声吵嚷得不行,才决定回家。

“哟,兰驰,新车啊。”

孟兰驰笑:“啧,我只不过是洗了个车而已。”他对车不甚爱惜,曾经也做出过把豪车扔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两年才发现的事情。

“走了。”孟兰驰送走他们,这才上了车。他没发动车子,只是把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好像很痛苦很郁闷地喘着气,本来很俊秀的一张脸,鼻梁啊,颧骨啊,全都染上了一点病态的红。

不行,我还是要试试。

孟兰驰这么想着,一刻也等不住了,下车跑进了姻缘殿。

“麻烦帮我看看签。”孟兰驰把签文递给老和尚。

粗粝的手指接过,摩挲着,和尚又低头看,想了一会儿,给了他一句:“从然有缘成一处,终须离别分东西”。

孟兰驰站在白墙前,身后都是许愿结缘的彩色符文流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像被一颗子弹击中胸膛一样。半晌,他宽慰自己:“既然菩萨也说,结果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好可惜的。快三十了,不能总挂记十几岁的事情。”

发动车子,孟兰驰却有点不想回家了。家里冷清清的,和孟方舟也没什么可说的,不吵架已经很好。可是车子还是往家里去了。

一进门,保姆告诉他:“孟先生在书房写书法呢。”

“哦,知道了。”

孟兰驰知道,孟方舟到了这个年纪,也就剩这么点爱好。他一心想卸了职务,没有烈火烹油的富贵,反而能落得清闲。

孟兰驰端了盘切好的橙子上去,一进书房,家里那只肥嗲嗲的布偶盘在银丝宣纸上,孟方舟正在写字。

孟兰驰恭恭敬敬:“爸。”

“哦。你来看,写得怎么样?”孟方舟扶扶眼镜。

银丝宣纸上是这样几个字——空有烟霞志,却无水云身。铁画银钩,不蔓不枝。如果没有旁边几个黑爪印,就更完美了。

孟兰驰说:“这几个爪印很别致。”

“去。”孟方舟不大高兴地赶他出去,又抱起布偶,亲昵地,像对亲女儿,“小雪,你看我的字怎么样?”

孟兰驰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烦闷,又说了一些家里的事情,还有工作上的。孟方舟是古板而严厉的家长,其实儿子的很多事情已经不太懂了,但句句不离敦促:“这个事情,交给你做,你来负责,你就要好好做,认认真真做,争取做点成绩出来。”

孟兰驰听厌了,应和着:“知道。”

“还有,”孟方舟语气变得低沉而和缓,很长的气息之后才说,“今年拜岁,去你妈那儿看看。她举家回国了。”

没有回应。

孟方舟皱皱眉,转头看到自己儿子呆坐在圈椅里,表情愣愣的,眼睛起了雾,手里那个剥了一半的橘子咕噜噜滚到书案底下去了。

“听见没?”孟方舟又重复了一遍。

孟兰驰呓语似的:“那么多年没见了,我去了,表情怎么做,手怎么摆,话怎么说?爸爸,你教教我。”

孟方舟沉默了。他在自己这桩失败的婚姻里,对不起很多人,尤其是孟兰驰这个孩子。平心而论,设身处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表演,才能显得从容又亲切。

他教不了孟兰驰。

他恼怒着,生着自己十几年来的闷气,“去就是了,妈妈也不会叫了吗?”

等孟兰驰走了,孟方舟放下笔,把猫抱进怀里,说了会儿话,又陷入了无边的沉默。

等孟兰驰洗完澡出来,孟方舟的秘书长已经备好礼品和礼单等在客厅了。

孟兰驰怒从心头起,他讨厌被逼着一步一步走,干脆坐在沙发上,和秘书长对峙。

秘书长是孟方舟身边的老人了,也算是看着孟兰驰长大的,很懂他的脾气,知道他有点吃软不吃硬,哄他:“我把东西提车上去,我来开车,你去夫人家坐一会儿,不用吃饭,咱们就回来,好不好?”

孟兰驰叹口气,郁闷地说:“张叔,我是真不想去。我......”

我害怕。

真的害怕。

张叔轻声说:“十几年了,夫人好久没见你,多想你啊。她也不安啊,你们母子俩见一面,哪怕只是问一句过得好不好呢?”

孟兰驰不说话了,站起来,取过挂钩上的长外套。张叔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赶紧跟上去。

坐在车上,孟兰驰脑袋里是一团乱麻。时间跨度太长了,他从一个青涩别扭的少年变成一个青年,流淌的光阴里,曾经上演过多少故事?孟兰驰好像被一团毛线缠住似的,不知起点和终点在那里,每扯出一段,都是千头万绪,催人落泪。

十几分钟的车程在胡思乱想中很快过去,他驶进那个小区,好像驶进陈年旧梦里。

他站在门口,最最难的是开头。怎么敲门,怎么问好,怎么微笑?

房子里有隐约的电视声和说笑声。

这是妈妈的家。

却早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一种强烈的羞耻和嫉妒击溃了他。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在曾经的少年时代,多少次涌现心头。他知道身体里有个愈演愈大的窟窿,可是他找不到这种疼痛的确切方位。

突然,门打开,像潘多拉的魔盒,飞出一个英俊的魔鬼。

男人一手握着银色门把,微微探着身子,看着孟兰驰。

几秒钟的时间里,孟兰驰几乎是没有心跳和呼吸的。

妈妈好吗?小榆好吗?你忘了我吗?孟兰驰身体里有好多喧嚣的痛苦的声音。你记得我的名字吗?你过得还好吗?你会和我打招呼吗?为什么可以那么久都不联系?为什么曾经那么亲密过却......

“进来啊。”那人眉眼间露出点无奈,爽朗地笑着,露出洁白漂亮的牙齿,然后,用那种孟兰驰单方面认为是勾引的声音喊道,“孟兰驰。”

准确无误地喊出他的名字了。

孟兰驰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说话,但是说不出,哑巴似的,提着拜岁的礼物,站在混着腊梅香气的光雾中,看着蒋正柏。风从他耳边猎猎吹过。

这个时候,孟兰驰暗恋蒋正柏已经整十三年了。

作者有话说:

孟兰驰:财神殿前跪断腿!......但是姻缘殿也可以去看看。

第二章

“哥!”一个男孩儿从蒋正柏手臂下硬挤出来,头发乱糟糟的。他瘦瘦高高的,肤色是孟家男人基因里写定的白皙,面部轮廓柔和,没有那种成长期少年的极瘦尴尬期,穿着白色羽绒服和运动裤,帅得很清新。

孟兰驰认出来了:“小榆!”

方宁榆随母亲姓,刚十六,正是好动爱玩儿会撒娇的年纪。他是方紫霞与孟方舟的第二个孩子,他三岁半那年,父母离婚,他由于年龄自然归属于母亲。

方宁榆其实也对自己亲哥印象不深了,他那时候才多大呀,可是看着眼前这个五官轮廓和自己几分相似的脸,他觉得并不陌生,因为曾经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预想过。

方宁榆把蒋正柏撇下,一把抱住了孟兰驰,很亲热地说:“哥,快进来。”

客厅里横放着几个行李箱,还有几个国际快递打包用的纸箱,这户风尘仆仆归国的人家还没有收拾好。他们把幸福的家庭,从美国纽约又搬回清江了。

厨房的门打开,方紫霞手忙脚乱地脱着围裙,叫着兰驰,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孟兰驰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他的心情非常复杂。毕竟,某种程度上,方紫霞抛弃了他两次。最后,他只能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背上,很轻地喊了一声妈妈。

方紫霞眼睛里是有泪的,她根本不需要反应和思考,她光是看到自己这个孩子就想落泪。

“长高了,更俊了。是不是瘦了?”方紫霞想要摸他的脸,但是孟兰驰非常惊慌而僵硬地避开了。

他用抗拒的眼神告诉自己的母亲,不行,这种亲昵太过头了。

“妈,这些东西,我放客厅了?”蒋正柏出声。

孟兰驰如闻大赦,非常自然地离开方紫霞的怀抱,走到蒋正柏旁边,把礼单也拿出来,款款微笑:“这是一点新年礼物。”

方紫霞有些失望,但是她知道不能急于一时,多年的裂缝,不可能几分钟就修补好。她笑笑:“欸,好。谢谢你爸爸。东西就放那儿吧。兰驰,你先坐,跟正柏和弟弟一起看会儿电视,聊聊天。”

蒋正柏接过礼单,也没看,放在茶几上用只茶杯压住,旋即又问:“喝点茶?”

“白开水吧。”孟兰驰坐进沙发。

“要不喝点金桔茶?”蒋正柏看着他,有点笑意,“你的声音干干的,喉咙不舒服?”

孟兰驰有点僵住,继而就是尴尬,好像被看穿了紧张局促似的,“谢谢。”

蒋正柏起身去厨房泡茶。等蒋正柏转身,孟兰驰的视线才倏忽追上去。

蒋正柏比念高中那会儿还要高,现在身高估计直逼一米九了,深灰色羊绒衫包裹下的男性身体毋庸置疑地展阔漂亮。孟兰驰有段时间追过蒋正柏同学的ins,运气好的话,能翻到几张有蒋正柏出镜的照片,他知道,蒋正柏在美国的时候参加了大量的户外运动,包括但也许不限于帆船、跨州骑行、攀岩,所以才能有那么标准的背肌和胸肌吧。

孟兰驰觉得自己这样子跟偷窥狂一样,有点尴尬地收回视线,主动找话:“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宁榆说:“昨天下午。我们倒时差一直睡到早上。”

蒋正柏突然又说:“小榆说二哥肯定会来看他,早起给你买开心果和草莓蛋挞去了。妈一起去的。”

孟兰驰心里发酸,说不动容是假的,“小榆该念高中了。”

“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他念书。让他去清江附属二中的国际班。”

二中。

这也是个很久远的名词了。

他和蒋正柏就是在那儿读的书。

孟兰驰滋味复杂:“手续什么办好了吗?”

“办好了。等二月份开学就去报道。”

说着,蒋正柏端着杯金桔茶走到他面前,没有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反而直接捧给他,“有点烫。”

“谢,谢谢。”孟兰驰伸手接过玻璃杯,已经很小心,可是手指还是碰到蒋正柏的手指,粗糙的,温暖的,像不小心擦过一根火柴,嗤啦一声,他的身体没有发烫才是不正常的。但是孟兰驰又很快移开,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方宁榆又缠着孟兰驰说了会儿话,直到方紫霞出来,坐在兰驰旁边。

她一边给兰驰剥开心果,一边说:“你爸爸身体还好吗?”

孟兰驰又回到了那种肉眼可见的紧张和局促的状态,这是他精致体面的昂贵服饰掩饰不了的。他在这里,像一个不受宠的孩子,接受着一个好心陌生人的关爱,一边暖心动容,一边痛苦羞耻。

孟兰驰说:“还不错。每天还能在公园跑跑步,体检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血脂有点偏高。”

方紫霞不再多问了,看着兰驰:“你呢,兰驰,你还好吗?”

“我在做影视监制。”孟兰驰没法儿跟他们解释,监制到底是怎么回事,“有点忙,但是挺有趣的。”

方紫霞也聊了聊自己的近况,身体不错,现在被清江大学声乐系聘为教授,今年可能有三场演唱,“兰驰,你来看看吧。妈妈,好久没给你唱过歌了。”

孟兰驰还是个软乎乎幼崽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己的高官父亲有什么厉害的,只觉得他讨厌,也只喜欢自己的妈妈。尤其是方紫霞演出的时候,孟兰驰就求方紫霞的同事或者徒弟抱着,坐在第一排,痴痴地听自己漂亮的像钻石一样的妈妈唱歌。

孟兰驰皱眉:“我不一定有空。”

方紫霞忙不迭:“那你有空了就来。”

孟兰驰发现母亲在低声下气地讨好自己,心里却更难受了,“我去趟厕所。”

蒋正柏站起来:“我带你去。”

一楼的厕所在转角处的尽头,位置有些隐蔽。

孟兰驰心烦意乱地打开水龙头洗手,蒋正柏靠在厕所外那面墙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蒋正柏的存在对孟兰驰来说太奇特了。他是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虚假兄弟,之前呢,是学校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却在众人眼里话都没有说过几句的露水同学。

可是,他们接过吻这件事情,谁知道呢?

孟兰驰想到这儿,想到那个很青涩的像颗酸梅子一样的吻,心脏过载似的重重地跳了两下。

孟兰驰心想,张叔让他问对方过得好不好。可是这个问题,他是没有勇气向蒋正柏提出的。蒋正柏谈他完全陌生的学业阶段或者异国生活孟兰驰都不害怕,他只是怕,蒋正柏落落大方地说,自己已经有了很好的很可爱的恋人,然后因为实在太幸福,不经意就向自己倾吐太多的细节,怎么认识,怎么动心,怎么相爱。

孟兰驰不想听。他就是心胸狭窄,见不得蒋正柏幸福。

“孟兰驰。”蒋正柏探着身子,仗着自己比孟兰驰高八公分,微微低头看着他。在巨大的镜子里,孟兰驰看到蒋正柏被笼在光晕里有些失真的脸,慢慢凑近自己,然后停在一个很安全很适宜的距离。

这是一个孟兰驰刚好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距离。

蒋正柏忽视孟兰驰微微错乱的呼吸:“你不能总是对所有人那么任性地表达自己的爱憎。”

孟兰驰平白受了指责,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小榆,还有妈妈,他们很想你。你多坐一会儿。”

好大的一通指责,孟兰驰气愤地,“关你什么事情!我爱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兰驰,在这里吃饭吧。妈妈给你做虾枣吃。”客厅里传来喊声。

孟兰驰关掉水龙头,“我要走了。”声音太小了,不是说给方紫霞听的。

蒋正柏也很快意识到,他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像是孩子的赌气。

蒋正柏并没有挽留:“怎么回去?”

孟兰驰擦干手,表情冷漠:“司机在门口。”

孟兰驰回到客厅告别:“张叔等在外面,我先走了。饭,就不吃了。有事情,电话联系。”说到这里,方宁榆站起来,很轻地叫了一声“哥”,有些受伤地看着孟兰驰。孟兰驰自嘲地说,“我的手机号没换,你们打得通。”

孟兰驰简直是逃出来的。

上了车,张叔问:“怎么样?”

“送好了。”

孟兰驰知道张叔想问的是见面怎么样,但是他实在不想回答,低着头,沉默地看着手机。

张叔很熟悉孟兰驰的这副神情。在察觉到父母有离婚苗头的那段时间,孟兰驰每天都是这样子的,穿着校服,上车就是背单词,一句话都没有,到了学校,沉默地背着书包走进那座白色象牙塔。

张叔不再多说,打转方向盘。

午后,孟兰驰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他听到孟方舟问他回来没有,过了一会儿,上楼的脚步声就响起来了。

孟兰驰觉得烦躁又无可奈何。

这一次,孟方舟记得敲门了:“睡了吗?”还夹杂着几声猫叫。

他是抱着他心爱的猫来的。

孟兰驰没说话,把自己埋在松软的被褥里。父子俩隔着一扇门,像硝烟渐起的无声对峙。

又过了一会儿,孟兰驰听到了他离开的脚步声。

孟兰驰坐起来,他觉得,自己又一次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

作者有话说:

孟兰驰暴龙狂怒:谁都给我气受!

第三章

“哥。”方宁榆轻手轻脚地走进蒋正柏房间。

蒋正柏躺在床上,就着阅读灯看一本社会学的书。灯光下,蒋正柏那张棱角轮廓过于鲜明的男性面孔有种很模糊不定的温柔。看到方宁榆进来,他把阅读灯关掉,坐起来,轻轻把书合上放在床头,看了一会儿方宁榆愁眉苦脸的样子,笑:“要聊一聊吗?”

方宁榆信赖他,说着心里话:“我哥哥,他好像不太喜欢我......甚至有点讨厌我。”

“怎么这么想?”

“他只待了一会儿会儿,我都没来得及给他看准备好的礼物,他就走了。他不愿意为我和妈妈多留一会儿。”

蒋正柏并没有给方宁榆一些敷衍的安慰。他看着方宁榆:“你哥哥,跟你想象中一样吗?”

方宁榆十几年没有和孟兰驰联系,没有通信,也没有视讯,只有家中相册里几张早就被翻烂的照片。而那些照片上的孟兰驰明显太青涩,跟今天所见的孟兰驰相差甚远。

孟兰驰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温柔亲切,他站在门外,寒风中的面孔苍白俊秀,黑大衣下的身形很高挑风流,呈现出一种超出方宁榆有限认知的美丽。他唯一熟悉的是那双漆黑的摄人的丹凤眼,跟妈妈的眼睛一样,可是,却时刻充满着戒备、抗拒和不知所措。

方宁榆实话实话:“不太一样。他在......”方宁榆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

蒋正柏接着说:“他在害怕。”

蒋正柏低头微微笑着,眼波淡淡地流动,“也许,你,还有妈妈,跟他想象中也不一样。他需要更多的时间。”他顿了顿,“如果角色互换,我们不一定比他做得更好。”

方宁榆不那么纠结了,从床上下去,在蒋正柏书柜的某本厚部头的专业书里,轻车熟路地翻出一张照片,好像这个动作已经做了无数次了。

方宁榆跟蒋正柏一起分享这张照片。右下角有日期,拍摄于一个春天,上面是三个人,十七岁的穿校服的孟兰驰和蒋正柏,还有圆滚滚的坐在两人胳膊上的粉豆丁方宁榆。

“怎么又看这张照片?”蒋正柏揉了揉方宁榆的头发。

“我喜欢这张我们三个人的照片。”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也许第一百次,也许第一千次,方宁榆的手把这张相片递到他的眼前。他太熟悉了。很多次,在蒋正柏觉得自己已经快想不起孟兰驰是谁的时候,方宁榆总是在微妙的时机用这张照片提醒他——这是我的哥哥。

“好了,回自己房间去吧。”蒋正柏说完,重新拧亮阅读灯。

过了一会儿,方紫霞敲门进来了。

“妈,怎么了?”

方紫霞有点为难,卸掉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衣服,她跟天底下的母亲没什么两样,“我,我做了些虾枣,还有些兰驰爱吃的藕粉圆子,他可能不那么想见我,你开车,帮妈妈送过去行吗?”

蒋正柏把阅读灯又按灭,抓过衣柜里的羽绒服披上,“没搬家吧,还是紫金台?”

“嗯。”

方紫霞看着自己这个继子。她和蒋旭再婚之前,和蒋正柏吃过一次饭。蒋正柏给她最深的印象其实并不是那种辨识度极高的俊美容貌。餐厅里,男孩儿穿着红白校服,外面披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似乎有点感冒,偶尔轻轻地咳嗽,颧骨微微泛着病态的红。他话不多,安静地用餐,听两个大人说话,偶尔给大人递纸巾,会主动叫服务员。赶去上晚自修前,他说,一切为了大人的幸福,只要他们相爱,他没有问题。然后自己打车返校。

方紫霞追上去:“路上小心。”

蒋正柏已经下楼梯了,转过头,笑得爽朗,“知道。”

蒋正柏上车后调整了一下座位高度,没有开导航,在夜色中把车开出去了。

紫金台离这儿有大概十五分钟车程,算上红绿灯和道路拥堵,将近二十分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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