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心咒
作者:萌面鸽王
西北蛮夷闻之丧胆的女将军竟然怕大长公主?
作品简介
(已完结)不用纠结节序号问题 正序阅读食用即可
微博:@甜桃少女郭德纲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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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桑朗心与朝子衿便是如此了,衿心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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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西北蛮夷闻之丧胆的镇北大将军朝子衿回来了,传闻这个神挡杀神佛挡劈佛杀人不眨眼的小狼崽子是个娘们儿?!
为平息众怒大长公主桑朗心可是操碎了心。
结果这小狼崽子说什么?
朝汐:小姑姑,你别叫桑朗心了,改名丧良心吧。
桑晴:……我现在替西北蛮夷杀了她,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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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配青梅
管他什么天理人伦 我只要一世一双人
八面威风血战沙场将军(朝汐)×不卑不亢勤俭持家公主(桑晴)
标签:年下 宫廷 狗血 甜宠 虐恋 HE 古代
#青青子衿#
1.回京
元庆四年八月初九,历时六年的北剿之行正式结束,镇北大将军朝汐率五十万大军班师回朝,此次北剿不仅平定了北漠,收复失地,朝汐还顺带着连同西域一起来了个大扫荡,逼得楼兰俯首称臣,元庆皇帝龙心大悦,接连下了三道圣旨犒赏三军。
喜报连连传来,满朝文武欢喜的很,恨不得把朝汐吹成一等一的神人。
可这圣纸还没离了龙书案,另一道请罪的折子便快马传到了朝上,元庆帝拎着折子反反复复看了有二十遍——镇北大将军朝汐竟是个女儿身!
满朝震惊,一片哗然,元庆皇帝一口老血差点喷在文武百官的头上。
幸有大长公主明事理,晓之以情动之以礼——从朝汐十四岁跟从老将军入军营开始入题,十五岁初次上沙场,差点被一支穿云箭削了顶发,十六岁自请先锋官,身先士卒,俘虏敌军将领,十七岁三千铁骑巧破北漠三万大军,临走了还不忘一把火烧了人家的粮草,十八岁老将军夫妇战死沙场,她临危授命封镇北大将军掌三十万大兵,十九岁带领一千亲兵夜袭西域,独自闯入敌军大营,直破楼兰,二十岁率领五十万大军再杀北漠,她一骑单骑闯了个七进七出,血流成河,斩杀北漠名将耶律坦,六年里几度出生入死,一直到最后长公主跪在金殿上声泪俱下地说:“诸位王爷及亲贵大臣,若是有一个不服的,那便做出和朝将军一样的功绩来,最好也是父母双亲死于战场,家里就剩自己一根独苗的,否则听你们在这里乱嚼舌根,扰乱我军士气,本宫心里难受的紧。”
说罢还真的滴下几颗金豆子来,用手抚去。
听的满朝文武一身冷汗,没一个敢出一口大气。
元庆皇帝端坐龙椅笑意憋的十分难受,却又被自己跪在金殿上的小皇姑一记眼刀杀了过去,当即后背出了一身白毛冷汗,索性朝堂之上无人敢仰面视君,否则自己面子上还真挂不住,可心下却暗自诽腹:小皇姑一向同朝汐势如水火,今日怎么倒为她说话了?
“大长公主此言有理,诸位爱卿可有异议?”庆元皇帝清了清嗓子道。
众大臣:“臣等不敢。”
庆元帝点点头,让人扶了大长公主起来,又道:“既如此,那便封朝汐为大将军王,再封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京城二十万禁军,赏黄金万两,良田千顷,蜀锦百匹,再将原先镇北将军府的牌匾撤下来,朕亲自题一块新的赠予兵马大元帅,策礼加封一事,皆由礼部郑重相待。”
众大臣:“皇上圣明。”
元庆四年八月初十,大将军王,天下兵马大元帅朝汐率五十万大军,押解北漠俘虏入京,两面明晃晃绣着“大楚”的旗帜随着风恣意飞扬,紧接而来的是两面墨绿色的旗帜,一面绣着麒麟,一面绣着斗大的“朝”字。
元庆帝本意亲自出城相迎,却被老尚书一句“城外飞沙走石,万金之躯岂能受此”给挡了回去,无奈之下只得作罢,百姓听闻直夸皇上爱民如子,实乃朝将军之幸,我大楚之幸,传到元庆帝的耳朵里很是受用。
安定门外,朝汐下马参拜,献上俘虏以及战利品,北漠常年侵略其边陲小国,烧杀抢掠之事屡见不鲜,皇宫内奇珍异宝更是不计其数,使得民不聊生,如今他们皇族被灭,宫里的宝贝也被朝汐尽数缴来呈与大楚——什么海珊瑚,祖母绿,蓝宝石,鸽子血更是不计其数,再配上无数的真金白银,当真是晃的文武百官快瞎了眼。
连年的征战,大楚国库早已空虚,如今这一批宝物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小皇帝桑檀高兴的几乎合不拢嘴,又见台阶下跪着的一众武将,连忙伸手要去扶跪在最前端的朝汐,却又听的朝汐一声重咳,这才想到朝汐的女儿身,虚扶一下,让她起了身,吩咐着把战利品收紧国库。
朝汐谢恩,身后众将士得令帮着搬抬物资。
“爱卿此番不光平定北漠,就连西域楼兰也对我大楚俯首称臣,实乃大功一件,有卿如此,也是我国之幸事。”桑檀当着文武百官不住的夸赞。
朝汐面上喜怒不参,恭敬回应:“皇上谬赞,臣有今日全倚仗皇上天威,皇上真龙天子福泽天下,保佑我三军将士旗开得胜。”
君臣二人你来我往,说了不少场面话,又感叹了老将军为国捐躯的英勇,洒了几滴眼泪,然后命人宣旨,赐大将军府牌匾,赐朝汐天下兵马大元帅帅印,赐兵符等等,末了竟还追封老将军为恭定一等忠勇侯。
朝汐谢恩,面上也看不出有些许变化。
与长街上鼎沸的热闹不同,此时的大公主府里倒显得有些万径人踪灭,大长公主桑晴愁眉苦脸地看着铜镜里那张满是衰气的面容,叹了口气:“这个混世魔王回来了,日后京城里怕是没什么好日子了……”
2.红花
桑檀看重朝汐,对于她女扮男装这件事并未上心,皇帝尚且如此,文武群臣也不敢再多话。
朝汐初接受二十万禁军,各项事务琐碎繁忙,有时候忙起来连饭都顾不得吃,不回将军府倒也是常事,今日倒是她第二次踏足府邸,初十那日若不是要抬着皇上亲赐的牌匾回府,她定是一头扎进军营去。
直到桑檀身边的刘公公奉了圣上口御宣她进宫一同过中秋,她才反应过来竟不声不响的过去了五日,她回京的日子是八月初十,如今算起来,竟已经到了八月中秋。
刘公公谄媚地笑着:“大将军虽然公事繁忙,但也不能累坏了身子。”
朝汐坐在书房翻看着才递上来的花名册和将士履历,吩咐着府里下人给刘公公搬来板凳,自己却是头也不抬:“公公言重了,不过就是翻翻册子练练兵,倒不至于累着。”
刘公公笑着点头,继续又道:“大将军身体康健,不过也得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不然到时候皇上不怪罪,大长公主也定是不能饶了我们这帮做奴才的。”
朝汐闻言手下一顿,冰山一般的面容总算是有几分松动,她合上花名册,处变不惊的看向刘公公:“公公辛苦,皇上体恤我等,朝子衿定为我大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刘公公连连点头称是,朝汐话中避重就轻的跳过大长公主,他全当没听出来,又苦口婆心的“替”大长公主规劝了几句,却没想到也被朝汐不痛不痒的绕了过去,他不再多说,只称还要回去准备今晚的中秋宫宴,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朝汐看着刘公公离去的背影,眼底的笑意骤然沉了下去,刘筑全此番来将军府,明着是奉了皇上的口御请她中秋宫宴一聚,实则是桑檀这个小皇帝疑心病太重,派他前来探一探自己的口风,想知道大长公主什么时候竟同自己交好了。
几日前,她的那道从西北远道而来的请罪折子,可是在朝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女扮男装、混入军营,这可是杀头的欺君之罪,况且自己老爹当年在朝之时,那可是出了名了翻脸不认人,满朝文武基本都被他得罪了个遍,等着看朝家笑话的大有人在,要不是大长公主力排众议外带着威逼利诱,那群酸儒的老顽固才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她。
只是人前人后,大长公主跟她一向是水火不相容的,小时候每每入皇宫,她说向东,长公主定会往西,有时还会带着她的亲兵一起快马加鞭,怎么会突然为她说情?
难道她这小姑姑转了性子?
朝汐叹了口气,摇摇头,实在想不通。
“将军,您的补药皇上命人送来了,是现在喝吗?”亲兵端着盘子从门口走进来,盘子正中不偏不倚放着一个洁白的玉碗,衬着碗中的补药更黑乎乎的了。
“补药?”朝汐回过神,“什么补药?”
亲兵垂下头,不敢抬眼。
朝汐一身玄黑色劲装,腰间束着华丽的玉带,正午的日头照进书房,她琉璃色的眼眸中是久经沙场的泠冽,幽幽的苦药味道,若有若无地跟着鼻息一起,混入她的鼻腔。
她接过药汤,原本幽幽的苦涩一下子猛烈地向她涌来,朝汐不漏痕迹地看了一眼端盘子的小兵,这哪里是她麾下的亲兵,明明是前几日她在皇宫里偶然瞥见的一个,不打眼的小太监。
“也罢。”朝汐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回话,心中隐隐有了定数,冷笑一声,小皇帝还真是,这些女人们用来对付嫔妃制衡后宫的手段,竟然使在她这,她才回京城不过五日,桑檀还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多年征战下来,即使没有这一碗红花,她的身体也早不适合有孕了,朝汐皱着眉头,端着药碗一饮而尽,然后淡淡地吩咐:“下去吧。”
“是。”那小太监见事已办成,也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留着朝汐一个人独自在书房,眼看着太阳从日照三竿逐渐西下,直到山头挡住了全部光辉。
府里有下人来报,说是皇上派的马车已经到了将军府门口,请她移步府门,朝汐点点头,只说了声“知道。”便退了下人。
一株香后,天下兵马大元帅便走了出来,朝汐褪下了原本的玄黑色长衫,换了一袭青色的便服,头发用一根玉簪盘了起来,腰间系着一条黑色麒麟团纹的走金线腰带,脚底一双飞云皂靴。
朝云替她牵来战马,又看了看马车旁的刘公公,有些踌躇。
朝汐似是看出来朝云心中所想,走到刘筑全身旁,扶了扶肩头上并不存在的灰,漫不经心地说:“我向来在军营之中是骑马骑惯了的,想来是要辜负皇上的一番美意了。”
刘筑全还未回话,身旁的小太监悻悻地看了一眼朝汐:“皇上命我等前来恭请大将军,大将军还是不要难为我们做下人的了。”
“哦,是吗?”朝汐不紧不慢,笑里藏刀:“那皇上说没说,一定要本将军坐着轿子前去?”
作者有话说:
读书有风险 入坑需谨慎!大坑啊同志们!
3.乘轿
小太监面露菜色:“这……这……”
“糊涂东西!”刘筑全一记拂尘打了下去,转头又陪着笑脸看向朝汐:“大将军赎罪,皇上只说命我等前来恭请大将军,赐了顶轿子,也是觉得大将军近日辛苦,想让大将军可以在这轿子上小憩一会儿罢了,大将军若不喜欢不坐便是了,何须动怒呢?”
朝汐整理完衣服,便背过手去,好整以暇地看着刘筑全跟他的小徒弟唱双簧,打个巴掌揉三揉的事,谁不会?
在场的各位,心里都清楚的跟明镜儿似的。无非就是他自己不好说这个话,借着这小太监的嘴说出来罢了。
若是说先前的一碗红花,是桑檀私底下悄悄打的一记响亮的巴掌,那这顶轿子便是打完巴掌之后赏的一颗红枣,只不过这颗红枣的外头,还裹了一圈扎人的硬刺罢了。
朝汐“唔”了一声,晃了晃脑袋,一副人畜无害:“刘公公,敢问宫宴几时开席?”
“啊?”刘筑全被她突然扭转的话锋问得一愣,想了想道:“一般是酉时七刻,不过众位王爷及大人,一般都是酉时五刻便到席。”
朝汐又问:“那现在又是什么时辰了?”
刘筑全看了看日头,答:“申时七刻。”
朝汐点点头,再问:“将军府位于城南,若是坐轿前去,需要多久?”
刘筑全斟酌着回:“如若坐轿,则需要三刻钟。”
“三刻。”朝汐偏头,笑着看向刘筑全,“如此一来,我到皇宫的时辰便是酉时整,本将军回京五天,还未见过太皇太后一面,是否应先去慈宁宫,给她老人家请个安?”
“是是,老将军在时,也是最敬重太皇太后。”刘筑全搞不清楚朝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伸腿瞪眼丸,还是含笑半步颠,只能赔着笑脸。
倒是一旁牵着马的朝云,早就心领神会,她家将军这是憋着打皇上的脸呢,朝云鬼机灵似地背过身去,生怕一会儿自己笑出来。
“那我从慈宁宫中出来,最早也要酉时三刻了,是与不是?”朝汐瞥见了扭过脸去的朝云,挑了挑眉,倒也没给刘筑全答话的机会,便又道:”方才公公说的对,我爹在时,对于太皇太后这个姑母已然是十二万分的敬重了,既如此,那我这个做孙女的,定也要不被人说闲话不是?”
刘筑全:“这倒是,只不过……”
朝汐按下刘筑全刚刚拱起的手:“再问公公,皇上此番中秋设宴,可还是在摘星楼?”
“是。”
朝汐努努嘴,若有所思:“慈宁宫到摘星楼……可不近啊,皇宫中不允许轻功飞行,即便我的轻功以致臻羽界,也是施展不开的。如此一来,从慈宁宫走到摘星楼,我一个人也就罢了,只是听闻,太皇太后腿疾未愈,我陪着她老人家,也走不了多快,这样一来,最少则需要两刻钟。”
刘筑全面露难色,他已经知道朝汐要说什么了:“大将军劳苦功高,况且又是陪着太后,宫宴上迟到想必皇上不会斥责。”
“哎,公公此言岔已。”却没想到朝汐脸上变颜变色,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若是因为陪着太皇太后,皇上自然不会说什么,可若是因为公公,那皇上怪罪下来,本将军怎么替公公担着?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啊。”
刘筑全被朝汐一下子说愣了,眨巴着眼:“这……这怎么会是奴才的错呢?还望大将军明示。”
“哎呀。”朝汐摇着脑袋,来回踱步,不经意地走到朝云身后,又悄无声息地扭了一把朝云的腰,疼的朝云心里直骂娘,却又不敢声张,可怜小丫头身上即便有着护甲,却也敌不过朝汐这双狼爪子,朝云下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朝汐这肆呢,又闲庭信步地晃回刘筑全面前,一脸地“我是为了你好”,说道:“公公你看啊,本将军六年未曾回京,这一回来,皇上又派了如此多的差事下来,我自然是连太皇太后的头发丝儿都没见过,这与情于理,今天的中秋宫宴,本将军都是要先去提前参见太皇太后的,公公您说是与不是?”
刘筑全:“这是自然,将军方才已经说过了。”
朝汐点头:“公公您再看啊,既然本将军是要先去慈宁宫,再去摘星楼,那公公您这个时辰来接我,未免有些晚了,是与不是?”
刘筑全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太皇太后没错,皇上没错,本将军先去慈宁宫,再到摘星楼更是没错,那错在哪?只能是在你刘筑全,刘公公身上啊!”朝汐居高临下地看着刘筑全,眼睛里的流光一片真挚。
朝汐恶人先告状,搞得刘筑全一脸惊恐,这这那那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4.狐狸
正当焦虑之际,又听见头顶上那只狐狸故作震惊地又道:“怕不是公公没想到,本将军要去看望太皇太后?哎呀呀,这可真是,怪我了怪我了,朝子衿给公公赔不是,万望公公海涵,切莫跟子衿一般见识了。”这狐狸说着就要拱手作揖,动作大的让人以为她要在这耍套拳。
“将军不可!万万不可啊!”刘筑全吓得一个踉跄倒地,身后呼啦呼啦跟着跪倒了三四个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将军赎罪!将军赎罪,奴才该死!”
好家伙,这要是受了朝子衿一拜,他后半辈子还活不活了?这小狼崽子,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朝汐笑盈盈地看着,一脸不解:“公公何出此言呢?原是子衿的不是,要是子衿先一步告诉公公,也不至于这样。”
“将军说哪里话,怪奴才了,是奴才们思虑不周,还望将军海涵才是。”刘筑全这会儿苦水都快倒回肠子里去了,这好好的招她干什么?
早年间听闻朝老将军为国捐躯后,朝汐性情大变,从原来一点就着的炮仗,变成了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他原先还不信,心想着不过双十的黄毛丫头,能翻出什么浪来,今日如此,倒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
“公公快请起来吧。”朝汐虚扶一手,叹了口气:“你看,这说话的功夫又是一刻钟过去了,公公还是执意如此,让子衿坐着轿子去?”
刘筑全连连摆手,嘴里说着不敢不敢,心里却把朝汐祖宗十八代都一一问候了个遍:“这小姑奶奶,您就是坐着悬鹰阵的飞甲去,我也管不着了,爱怎么去怎么去吧!”
朝汐满意的点了点头,嘴里一声口哨划过天际,朝云身边的白马像是早就知道主人的号召一般,踏着漂亮的步伐,一溜烟跑到朝汐身边,脑袋不住地往她身上蹭。
这匹马名叫朝歌,是个日行千里的宝马,朝汐把它从小马驹养到现在,每次出生入死都是朝歌陪着她,一人一马经历过大风大浪,感情自然是非比寻常。
朝歌路过刘筑全时,十分给面子地赏了两个响鼻送他,然后讨好一般地,一双雪亮的眼睛看着朝汐。
朝汐揉了揉爱马,俨然一副主仆情深的样子,一个翻身骑了上去,然后假惺惺的看着刘筑全,语气里倒显得十分难办:“既如此,那本将军先走一步?”
“是是是,将军先行,我等随后就到。”刘筑全点头哈腰赔着笑脸。
朝汐双腿一夹马肚,朝歌四蹄腾空,宛如离弦之箭,一阵风似的蹿了出去,熟练地往城郊跑去,朝歌倒是以为,他们这是终于可以离京了。
朝汐笑骂:“蠢货,错了!去看皇姑祖母。”
朝歌淡定地转了个弯,往皇城的方向跑去。
朝汐远去的身影逐渐模糊,将军府门前的朝云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挠了挠头,自言自语:“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等到朝汐策马而去渐行渐远的,逐渐化为天际线处一个小小的黑点之时,朝云才后直觉的一拍脑门:“将军的朗心玉佩啊!怎么没带出来!”
朝汐一路驰骋到午门外,才翻身下马。
守门的禁军离老远就看见了朝汐,又不敢阻拦,谁敢拦天下兵马大元帅?况且这大元帅还是你的顶头上司?活腻歪了?
好在大元帅还算是心中有数,不至于骑马跨过午门,否则他的脑袋,连带着大元帅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元帅!”禁军见朝汐下了马,这才凑上前去行礼。
朝汐整了整衣冠,把缰绳甩到小禁军手里:“喊什么元帅啊,多土气。叫将军!”
“大将军!”小禁军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朝汐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成地嘟囔着:“孺子可教。”
然后又吩咐着让好生照料朝歌,水可以随便,但是草料一定要是运送去西北大营的那批。
小禁军点头应下,牵远了朝歌,朝汐冲着朝歌挥了挥手,也不管这马儿是否能听懂,高声喊道:“你可听话点啊,不然被人家杀了吃肉,我救不了你啊!”
朝歌倒是很给面子地哼了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朝汐耸了耸肩,扭回头往皇宫里走,下意识地去摸腰中悬挂着的玉佩,却没成想捞了个空,脚下一顿,却又只是一瞬,再度迈开步子。
自嘲地一声轻笑:“老了老了,当真是老了。”临出门的时候特地取了下来,怎么这会儿又给忘了?
5.往昔
八月十五正值中秋,又是秋菊开花的季节,御花园里的菊花被工匠打理的错落有致,配合着夕阳西下,天空里布满了五彩斑斓的晚霞,甚是好看,空气里不免也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朝汐上一次像这样静静地看着满天的霞光,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其实仔细想来,倒也没有多久,不过一两年的光景,那时父亲还在,母亲也在,西北边陲小镇上,他们三人坐在土坡上,母亲笑吟吟的拉着她的手,温和地说:“家里要添新人了,母亲给你怀了个小妹妹,子衿高兴吗?”
高兴吗?想必是高兴的吧。
不然她怎么会激动地一把将母亲平地抱起,转了三个圈还不肯撒手,直到父亲笑骂着她是个浑小子。
看着朝汐撒手,自家夫人站定了,老将军才长舒一口气:“我朝家终于要来女丁了!”
朝汐傻笑着附和,看着母亲的肚子连连称是,却又见母亲掩面忍着,笑着直说她傻,这才反应过来,她爹这是说她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呢。
她佯装薄怒,嗔道:“爹惯会拿子衿取笑,只怕娘怀的是个弟弟,子衿便要当哥哥了!”
老将军被她气笑,嘴里笑骂着:“说什么呢?你个浑小子,这话叫你妹妹听见了,免不了出生后赏你一泡童子尿!”
朝汐满不在意地挥挥手:“哎,这您就有所不知了,男丁的童子尿啊,壮阳补气,子衿倒是求之不得呢!”
老将军一巴掌打过来,却又被夫人挡住,三人在土坡上你一招我一式,快活地似神仙。
谁又能想到,仅仅一夜的光景,天地骤变,城门被破,老将军夫妇战死沙场,连带着夫人怀中那不过三个月的孩子,她还未睁开眼到这世上来看上一看,还未有机会甜甜地叫朝汐一声“长姐”,他们便要永远的阴阳两相隔了。
谁又能想到,驻守边关六载,也只有那日的黄昏土坡,是朝汐此生最后的平静了。
皇宫之中偶有途径御花园的宫女太监,来来往往,只不过见了人总归是要行礼问安的,朝汐今天没穿军装,也没穿朝服,通身一派公子哥的打扮,来往的宫女太监们,也只当她是哪个娘娘母家里的贵公子,跟随着一同进宫罢了,并不知道,此刻站在御花园里的,就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王,天下兵马大元帅朝汐。
朝汐迅速收了神情,端肃了神色,在这皇宫之中,多情,无疑是给别人多了一重,用来伤害自己的利器罢了,最是要不得。
思虑之际,不知不觉朝汐已经走到了慈宁宫外,看着日头怕是快要酉时了,朝汐闷笑一声,心里暗暗道:“这下可好了,从刘筑全那磨来的三刻钟,竟全让我浪费在御花园里了。”
朝汐抚平了自己衣服上因刚刚骑马所产生的些许褶皱,随后跨入慈宁宫大门。
“大人留步。”守门的太监快步走上前来,挡住朝汐的去路,“此处是慈宁宫,太皇太后居所,大人怕不是走错了?”
小太监满脸堆笑地喊她大人,其实也不怪他不认得朝汐,这小太监约莫十五六岁上下,朝汐出京城那年他才十来岁,怕是连皇宫的大门都没见过,又哪里认得她呢?
朝汐这才注意到,守门的太监看上去有些面生,慈宁宫里不像当年一样,都是她熟悉的宫女太监了,想来也是,她离京六载,而宫里的人,往往是送走一批又一批,总是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涌入,哪能是一成不变的呢。
朝汐闻言一笑,也不恼,好脾气地摇摇头:“烦劳公公通传一声,就说朝汐,朝子衿请太皇太后安。”
守门的太监愣了一愣,偷眼观瞧着,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将军赎罪!恕小人眼拙!”
我的个亲娘啊,天下兵马大元帅让他给拦着了?
“公公言重了,离京六载,公公不认识我,也是人之常情。”朝汐笑着摆手,毫不在意,又道:“今日皇上在摘星楼摆了宫宴,我这急着给太后请过安就要去了,公公也别在地上跪着了,仔细凉着,还劳烦公公帮我通传一声,可好?”
这一下小太监可是瞧真着了,如何形容朝汐这一笑?
那原本凌厉的剑眉微微弯着,琥珀色的冷琉璃珠子倒没了以往的肃杀,多了几分冬日的暖阳之感,平时一直薄抿的双唇此刻正高挑着,当真是春回大地,冰雪融化。
小太监只恨自己此刻不能是个女儿身,可以嫁与朝汐,可转念又一想,大将军又不好女色,如果自己真变成了个女人,那不更没希望了?
朝汐笑盈盈地等着,她这话说的十分客气,可听在守门太监耳朵里,却又是另一重意思,当下回了句“您稍后”,就一溜烟的钻了进去,留下朝汐以及她还僵在脸上的笑容。
“我有那么可怕吗?”朝汐疑惑地摸着自己的脸,喃喃自语。
6.祖孙
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小太监脚下生风地又跑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对着朝汐行了个大礼:“回大将军,太皇太后请您进去呢。”
朝汐点点头,大跨步向前走去,错身之际还不忘从腰中抠出几枚散碎银子抛给了那个看门的太监,小太监嘴角向上撇了撇,面上是撑不住的笑意。
入了慈宁宫大门,朝汐来回打量着,花木扶疏,一切如旧,只是太皇太后自打老将军去了之后便缠绵病榻,再好的景致也被陇上了一层迟钝之色,像是梅雨时节水汽一般,看着叫人心头直酸。
太皇太后自五日前听闻朝汐回京,早早的就在慈宁宫备下了她小时候最爱的吃食,只是这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连等了五日,也不见朝汐有丝毫进宫的迹象,心下未免有些着急,这一急,便又病下了。
朝汐入内殿之时,伺候太皇太后的掌事宫女釉若正满面春风地迎了出来,笑道:“大将军来的正是时候,太后刚醒,正服药呢。”
朝汐点点头,问了釉若姑姑安好,便向内殿走去。
虽然是在病中,可太皇太后却仍是穿了一身耀眼的金松团鹤纹,其实太皇太后久病在床,并不太适合穿着这样耀眼的金色,反倒显得有些干瘦,病恹恹的。
看的朝汐鼻头一酸,双膝跪了下去,“臣朝汐,请太皇太后安,万望太皇太后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太皇太后有些泪眼婆娑,将药碗递给釉若,擦了擦嘴,面上的笑容像是一朵舒展开的秋日暖菊,只是语气中却带着丝丝的不满:“一别六年,子衿就是这样,给哀家请安的吗?”
朝汐深吸一口气,原本在御花园中被收拾的七七八八的情绪,却又被太皇太后一声“子衿”全唤了回来,她忍住泪水,重新清了清嗓子——
“不肖孙女朝子衿,请皇姑祖母安,一别六年,还望皇姑祖母赎罪,孙女祝皇姑祖母凤体安康,福泽万年。”只是朝汐话语中多少含了些大悲之情,只得呜咽道,说罢,郑重地磕了个响头。
太皇太后下不了榻,连忙吩咐釉若姑姑将朝汐搀扶起来,釉若抿嘴笑道:“太皇太后当真是心疼大将军心疼的紧,这才跪了没有半盏茶的功夫,便要给搀起来,上次大长公主跪了好久,您可是一句平身都没说呢。”
太皇太后浑然不知朝汐与桑晴之间的那些琐事,只是慈眉善目地看着朝汐,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将她额前的碎发尽数整理光滑:“桑晴是桑晴,子衿是子衿,桑晴平日里娇生惯养的,跪一下不打紧,可我们子衿哪里一样了,沙场上刀剑无眼,平安归来已是大幸,跪一跪,走走礼数就行了。”
釉若听得这话直说太皇太后偏心,闺女和孙女比起来,到底是隔辈亲,只怕是大长公主知道了要吃味了。朝汐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下去,只能微微屏住笑容。
太皇太后拉着朝汐的手,脸上不住地露出慈母之色,感慨道:“朝辉那个浑小子,竟骗了哀家这么些年,哀家好好的一个孙女,他偏偏给我拐到军营里去,吃苦受累的。”
朝汐听着太皇太后替自己骂着亲爹,打抱不平,心里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却也只能宽慰着说:“皇姑祖母也别怪父亲了,当初去军营,本是子衿自己的主意,父亲实在拗不过我,这才答应了下来。”
太皇太后拍了拍朝汐的手:“你是个好孩子,哀家知道,你不愿让你父亲日后为难,这才选择去了军营。”
朝汐低头笑着,不置可否。
不愿让父亲为难吗?
或许是吧。
可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入了军营,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太皇太后边温和地笑着,边吩咐釉若去取冰碗来:“这样热的天,只怕是要热坏了我的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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