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台风融化时分》作者:祈破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16分类:小说浏览:29评论:0

台风融化时分

作者:祈破

点到即止

作品简介

港圈散漫二世祖 X 冷艳且沉稳精英

爱情是台风,缘分是漩涡。

*日更短篇

*港风(所有粤语均有翻译,没有翻译就是在骂人。)

*年龄差九岁

*成年人互钓

*破镜不重圆

*be或者oe,文风不虐,前期还算甜,假如有人具备实力跑得比作者发刀快,将收获甜文一篇,恭喜。

本故事纯属虚构,未满三岁细路仔请在家长陪同下观看。

标签:gl BE 港风

1.楔子

香港西营盘,周三夜晚九点半,2024。

今天阿城加班,地铁出来走二十分钟左右能到家,但他没吃饭。西营盘的街道都是陡坡,再多走两步他要体力不支晕过去,于是他决定如果再找不到吃的,711对付两口算了。

上好几个坡,再拐弯,阿城看见有食店亮灯。这边离正街还有点距离,不是闹市,一带都是老公寓楼,街道少人,居民散步或者下班的人经过,沿路商铺大多关门,而亮灯的食肆竟然是英华。

英华烧腊,这条街四十多年老字号,刚开始还是街市麦家小夫妻开的一个小摊档,后来他们做大了走出街市有了自己的铺位,那时候因为地方小烧腊只做外带。再后来,雷厉风行的老板娘金枝把隔壁店也顶下来,两个店面打通,开了堂食,做半烧腊半茶餐厅,规模大了,伙计来到十几个。

阿城看了看表,九点四十七,挺意外的,英华很少开到这个时间点,因为他们生意很好,原先一路做的街坊生意,他们的烧鹅油鸡叉烧是附近有口相传的色香味俱全。前几年,这家店在大陆的社交媒体火了起来,突然成了游客必打卡食店,客流翻了又翻,说人多的时候排队都排到下条街。传闻,这家马上要开分店了,应该开到大陆去吧。

当然,话说回来,他们连锁了上市了都和阿城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个老街坊,现在很想吃饭的老街坊。他在进这家店前先祈祷了一遍能有饭吃,主要英华烧腊基本上饭点一过,架上的鸡鸭鹅猪能卖的都清得差不多了。而且这两年,老板老板娘不太管事,留个独生女儿当家看铺。

目前掌柜的二世祖西姐,在店里什么都能干,却什么都不干。上到斩件收银下到洗碗拖地她一个人能做所有工种,但大多数时候她都翘着手看别人做,而且不爱加班不爱营业,能九点钟收工她八点五十八就准备着拉闸关门。

门头很大,牌匾金色大字“英華燒臘”。阿城走进去,门口就是收银台,他看见西姐好懒散地坐在那儿。

小拇指垫着,单手将手机举到面前,她微微仰头,大拇指滑动,两三秒动一动。收银台这边关了一排灯,有点暗,手机的光打在西姐还很立体的五官,光时亮时暗,看起来像在刷短视频。西姐表情有点闷,看着像是无聊又像是无语,她黑色长发往后面随意披散,素颜,穿件素色短袖套外套,宽松的牛仔裤,二郎腿翘着,脚丫也翘着,黑色Nike一字拖在她白净带粉的脚上晃。

阿城瞧一瞧,店里大概十二张桌,往里有一对正用餐的情侣,靠外是两个伙计阿姨在闲聊等收工。

他到收银台去,恳切询问:“燒鵝下庄有冇?(现在还有没有烧鹅下庄?)”

收银台西姐,都没抬头先蹙眉,所有姿势不动,她缓慢抬眼,视线径直越过面前穿西装的男人往收银台正对着的架子上看,不锈钢盘上摆着最后一件烧鹅,远处那对情侣本来要了半只,后来又改主意说吃不下换点例牌,那件烧鹅就剩下了。

西姐就一眼,又重新看手机,她说:“得上庄。要就要,唔要算。(剩上庄了,你要就给你,不要就算了。)”

一般来说下庄吃腿总好过上庄吃翅膀,但阿城没得选,他要饿死了,于是赶忙答应:“要要要,拿嗮。要冇飯添?(要要要,我全要了,还有没有白饭?)”

西姐转了转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在蓄力那气沉丹田一句喊:“銀姨,要冇飯啊?(银姨,还有没有饭?)”

那两位聊天的女工,其中一位,吼回一句:“少少咯,碗半。(还剩一点,有一碗半。)”

“打埋佢啦。(剩下的都打出来吧。)”西姐看阿城:“七十八,拿走翻去食喔,我地準備收工。(七十八,打包带回去吃,我们要收工了。)”

阿城懒得再回家收拾,他看一眼那对情侣:“冇啦,睇佢哋講三句食一口,我絕對快手。(别啊,你看他们说三句才吃一口,我绝对比他们快。)”

西姐瘪了瘪嘴,这话正戳她肺管子,不是这对小情侣拖着,她哪能这么有空坐在这里耗。

算了,她咽回一口气起身来踩稳拖鞋再往透明玻璃隔着的料理台去:“可憐你收工冇飯食嘖,如果唔係,旺哥收埋工我都費事開刀。(我单纯可怜你下班没饭吃,要不然,旺哥都下班了我也懒得开刀。)”旺哥,这里的斩件老师傅。

西姐说着,懒散地挂上围裙,戴手套,握砍刀,习惯性先用刀刮两下砧板,再将最后一块烧鹅摆在案上。

玻璃挺透亮,应该是旺哥收工的时候擦干净了,阿城隔着一层屏障看见一个标志的女人,那人眼皮耷拉着好无精打采,嘴唇是哑光的红,鼻梁高挺优越,眉色很深,不是上妆上的,她就长着细长浓密的一弧弯眉。西姐懒,要看档的时候通常都是刚睡醒拿串钥匙踢着拖鞋就出门。或者已经没有什么人值得她花心思去展示自己,或者她就是对自己的相貌很自信,反正一直以来,她是烧腊店,一个油渍渍的空间里,最清新的存在。

那斩件的砍刀比一般家用的刀都要厚重,但西姐手法很娴熟,将翅膀横切出来,然后手起刀落,刀是砸在砧板上,接着砰砰砰八声,那份烧鹅就切好,刀法很好,反正没见有粘连。

银姨将饭打好摆过来,西姐把烧鹅码在上面,再出餐。

阿城正对出餐口,他的饭摆在那儿,人却没有动。直到西姐摘了手套抬头看他,打量这人不知在发什么呆,于是表情更为无语,又不耐烦:“望乜,自己拿啦,快手食。咗住收工銀姨打你。(还看什么?自己拿啊,快吃,耽误我们下班银姨得收拾你。)”

阿城被叫回神,拿筷子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饿昏了头。

他看着长大的,西姐从小到大都好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街坊都逐渐改口叫她西姐,她年轻的时候有个绰号,挺搞笑又挺霸气的,但人现在三十多了,也没什么人敢那么叫她。

称呼这种事情还有点门道,对于他们二十多三四十的人来说,一般分“阿”字辈,或者“哥姐”辈,这俩称呼还有点区别。就好像他快四十,在写字楼上班卖保险天天给人打电话,混得很一般,所以他叫阿城。

什么哥什么姐的是有面子,但首先得有里子。而西姐之所以叫西姐,是因为她确实赢得了周围人高看她一眼,如果她只是一个平庸的二世祖,那么她也只能叫阿西,很难听,幸好她还挺有料。

毕竟众所周知,英华烧腊如今的名气就是她一手营销出来的。她不是坐吃山空,她还多打了一片江山,让父母省得劳累早早退休。这附近老店铺转型,她是当初第一个看得懂门道,剑走偏锋抓住先机,用尽大陆的社交媒体宣传的。结果还真让她把英华做成了老字号网红店。戴口罩那几年,这条街的店面隔几间就贴旺铺转租,就他们家不仅撑得下去,还越做越好。

西姐没有工作,她成天游手好闲地摆着一副要啃一辈子老的大无畏模样,但街坊们都心知肚明,英华要是开分店连锁上市,那都是后头西姐经营出来的。

所谓大隐隐于市,好一个营销老手,没有在半山,没有在中环,没有在港大讲台。收银台前一张红皮钢制折叠椅,她在烧腊店穿着Nike拖鞋翘着腿刷短视频,顺手斩几件烧鹅,烦闷被动地等着一对小情侣消磨她的时间。

说到这,不巧,阿城刚拿到筷子坐下,饭吃到第三口,那对情侣要买单了。

二三十岁一男一女拖着手走到收银台前,男生说话,是国语:“买单。”

西姐,还是不抬头,手隔空指了指桌面上的白色扫描盒子,她声音拖着,语气hea得很,同样国语,倒还字正腔圆:“一百七十三,扫码不该。”

门口传来一阵娇俏的笑,一个大波浪女人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扫、码、不、该——”

阿城听声音往那边看,他认得这人,西姐发小,同样是这条街有名的二世祖,咸鱼皇后马雯,隔壁街海味干货铺马家夫妇的女儿。

马雯走进来,下一句回粤语:“依家啲人,普通話進化到咁不倫不類嘅?(现在的人哦,普通话已经进化到这种不伦不类的地步了?)”

有一天粤语倒装句“掃碼唔該”还能硬生生直译。

不过西姐暂时不得空搭理这位,因为面前的男生拿了钱包出来说要给现金。

西姐拒绝:“钱筒锁了。你微信支付宝都行。”

男生:“支付宝扣的人民币,我不是很亏?”

西姐一下嘴唇紧闭,眨几下眼缓解一下好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太轻蔑,缓冲完毕她说:“你扫吧,支付宝直接兑汇率的。今天汇率……”想两秒:“0.927,你扫完之后扣的是人民币,一百……六十多一点。”

那男生这才将二维码送过去扫,支付界面出来一看确实是自动抵扣了,这才走出门去。

情侣走远,马雯也已经搬好椅子坐到了西姐旁边,她也问:“搞乜,今晚開到咁晏。(怎么回事,今晚开得这么晚?)”

西姐仍旧看手机刷视频,回一句:“咧——頭先嗰兩個,八點搭九到嘅。嚟又嚟得遲,送都出嗮,先打茄輪打咗廿分鐘,跟住全方位擺拍半個鐘。食又食得慢過人,我係台面嗰只鵝,我都發爛渣。(就他们,八点四十五到的,来又来得晚,菜都上桌了,先亲嘴亲了二十分钟,然后全方位摆拍半个小时。吃又吃得慢,我要是桌面那只鹅,我都看不下去。)”

这话说完,阿城把脸埋进饭里吃。动静有点大,搞得西姐和马雯都望过来。

西姐知道这什么意思,她不刻薄,话是挺好听但声音也没多温柔:“收皮,算吧啦,鏗親冇謂。(别演,得了吧你,别噎着了。)”

然后她招呼银姨:“銀姨,洗埋滴嘢走先,我包尾。(银姨,你们把东西洗了就先回去,我收尾。)”

灯再熄两排,很快,那两位伙计收拾好走人,整家店铺剩三个人。收银台两位聊天,也不避讳那个顾客。

马雯递手机:“哩個啦,十八歲,卜卜脆。(这个,十八岁卜卜脆。)”

西姐扫一眼:“咁罪惡?落唔到手喔。(这么罪恶?你下得了手?)”

马雯火速在图库换一张图:“哩個,空姐,靚,又唔得閒。(这个,空姐,漂亮,又经常没空。)”

西姐:“邊有人selling point係······唔得閒架?(怎么会有人的selling point是……经常没空。)”

马雯一本正经:“佢夠索,你夠自由。(她够靓,你够自由。)”

西姐:“死埋一邊。(死一边去。)”

马雯下一个:“哩個,最後一個,高管,人品好有氣質,今年三十六。不過就係我驚你······對高管······過敏······(这个,最后一个了,高管,人品好有气质,今年三十六。不过就是我怕你……对高管……过敏……)”

西姐看照片,就搂一眼,很快:“我唔鍾意單眼皮嘅。(我不喜欢单眼皮的。)”

马雯锁屏把手机甩在桌面上,她气笑了,瞥一眼隔壁的人末了又叹一口气:“點啊你,我好辛苦先刮翻嚟架。你以為係香港搵幾個條件好嘅鍾意女人嘅女人好容易咩?(想怎样啊,我好辛苦搜罗回来的。你以为在香港找几个条件好喜欢女人的女人很容易的吗?)”

西姐全是不在意:“咁撲力,阿金姐畀幾多好處你啊?(这么拼命,金姐到底放了多少好处给你?)”

马雯:“你媽係同我話唔想你港女變熟女,過多兩年熟女變剩女。(你妈和我说的是不希望你港女变熟女,过两年熟女变剩女。)”

西姐:“佢喊苦喊忽?(她对你哭天喊地了?)”

马雯:“咁又唔係,不過哩個情況睇怕過多兩年佢喊苦喊忽驚你出家。呐一係你就去相睇,一係你就出去行下,冇屈住嗮,你雖然係公主但你唔好真係做塊叉燒好喔。(也不算,不过照这样下去说不定过多两年她真的哭天喊地怕你出家。呐要不然你就去相亲,要不然你就到外面去走一走,别到现在都使劲憋着,就即使你是公主但也不要真的把自己活成一块叉烧了。)”

西姐不说话不看她,自动屏蔽,玩手机,下一个视频。

眼见这人烂泥一摊,马雯上强度了:“咁哩個世界上唔係就得負心婆哩一個人嘅啵。(喂那这个世界上不是只剩下了负心婆这一个人的。)”

果然,西姐立马摆手:“好好好行行行。(好好好走走走。)”

马雯一副拿捏的表情,她果然听不得那位。

西姐:“仲有我講過好多次你講嘢禮貌滴好喔。(而且我说过很多次,你说话不要太不礼貌。)”

马雯:“我有講錯佢?(我说错她了吗?)”

西姐不想跟她探讨这个问题,她还是没办法判定谁对谁错,可怎样都觉得刺耳,于是转移话题:“真係去旅遊OK?(我是真的要去旅游OK?)”

马雯以为她在糊弄自己,问具体的:“時間地點人物事件。(时间地点人物事件。)”

西姐老实巴交:“下個禮拜、暫定韓國、亦青、畢業旅行。(下个星期,暂定韩国,亦青,毕业旅行。)”

马雯定住了。

西姐已经预料到了她这反应,于是很淡定地收回视线继续刷视频,大拇指划一划,手机界面能立马翻篇。

马雯:“朱亦青?”

西姐:“係。(嗯。)”

马雯激动了:“你乜意思啊?你——(什么意思,啊?你——)”普通话:“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是吧?”

西姐不理。

马雯:“啊你地滴Les都幾搞笑喔,則係一定要搵個大十歲嘅。你都好犀利啫,廿幾歲搞卅幾歲,卅幾歲搞翻廿幾歲,點啊、乜意思,搞輪迴啊?(哇你们女同真的好搞笑,意思是一定要找个大十岁的。你很厉害啊,二十几岁的时候搞三十几岁的,三十几岁的时候搞二十几岁的,怎么,什么意思,玩轮回是吧?)”

朱亦青,今年二十二,刚大学毕业。家里生意想乘着大湾区发展,于是她到大陆去上大学了解行情或者说是打根基。她是在去学校报道前一晚跟西姐表白的。人家家里开茶楼的,她是幺女,家里宠得很,从小到大什么都得到了,偏偏是喜欢一个随性不羁的二世祖,结果人家一路拒绝了四年,所有人都知道。

西姐:“畢業旅行啫,唔好搞搞聲,真係斋行。(就一个毕业旅行,别搞来搞去,就是纯旅、行。)”

马雯:“人地會以為你同佢搞斋嘅?等陣惹人誤會,一係你就真係同佢試下,你霖清楚未架?(那人家会以为你和她单纯旅行?别到时引人误会,要不你就真的和她试试,你到底想清楚没有?)”

西姐肉眼可见的苦恼,她把手机放下,说道:“我都唔知點解會應承佢,可能飲多咗發癲。(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她了,可能那天喝多了发疯。)”

马雯:“咁點解去韓國,隔離迪士尼行下算數啦。(那为什么要去韩国,去隔壁迪士尼逛逛算了。)”

说完,西姐抬手扶额,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佢话,去睇……樱花季。(她说,要去看……樱花季。)”

马雯服了,太震惊,语气反而轻飘飘,她判定:“你真係發癲。(你是真的疯了。)”

西姐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刚巧,偏偏阿城在这个时候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阿城:“走先。(走了。)”

西姐麻利地走过去,应一声:“哦。”

她伸手去拿桌面的碗筷。

阿城看西姐一眼,其实他也刷到过西姐的“代表作”。

忘了是多少年前的了,那视频在社交媒体很火,旺角人来人往最热闹一条街,西姐喝到脸是红的眼是红的,发酒疯,冲上去抢人家街头歌手的麦,最后握着半瓶啤酒声嘶力竭地哭号歌唱,外围每个人都拍视频,人歌手在旁边凌乱,猛的发现这是他们摊档最多人围观的时刻。

很糗,也很悲情。

阿城迈出英华烧腊门口的那一瞬间,有点嫉妒,因为人大部分的离场都悄无声息,像他即将走入一条安静的没有灯光的巷子,他这个人来去都无人在意——但那天晚上发疯的西姐是在一片欢呼喝彩掌声中离开那个麦克风的。

马雯缠在西姐身后:“則係點?同噶個做唔到嘅嘢同哩個去做?你仲話唔係輪迴?(你什么意思?和那个做不到的事情去和这个做?你还说不是轮回?)”

西姐到后厨开水洗碗。

马雯:“搞乜?替身文學啊?你好搞唔搞,拿人地朱生嗰女做替身?一陣佢哋朱家知道你耍朱亦青,嫐起身斬開你十八碌都有份。(怎么?替身文学啊?你别的不玩,拿人家朱生的女儿来做替身?他们朱家要是知道你耍朱亦青,分分钟气不过将你大卸八块。)”

西姐关灯拉闸掏钥匙。

马雯:“你腦水係唔係粘埋一塊啊?咁多年你都仲care緊櫻花!(你脑水是不是都粘在一块儿了?这么多年你还在care樱花!)”

西姐从里面出来落锁。

马雯:“我真係唔明噶個陳——(我是真的不动那个陈——)”

“收聲。(闭嘴。)”西姐沉声打断,过了会儿,她锁好门把钥匙揣回到长裤口袋里才说话。

她抬眼看马雯,郑重其事:“首先,我好明確佢唔係替身。其次,我已經唔會再care櫻花。第三……(首先,我很明确她不是替身。其次,我已经不再惦记樱花。第三……)”

西姐停顿了一下,目光不自觉躲了躲,二十三秒之后,她重新开口说话,神色转了一转,好像已经说服了自己。

她说:“你又知我唔會應承佢?(你怎么就肯定我不会答应她?)”

朱亦青很清楚,成败在此一举。

西姐答应她,或者不答应她,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都会在这趟旅程之后结束。

她追西姐已经追了四年了。西姐其实挺滑不溜手,拒绝很多次,但从来不对她说重话,大概是真的怕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太伤人心会被朱家斩开十八碌,所以次次顾左右而言他。

最搞笑的一次,朱亦青说跟你讲句普通话,他们大陆人追人的时候都这么说的,你要和我谈吗?

西姐:“哦那挺厉害。”

朱亦青:“那你要和我谈吗?”

西姐:“谈?Tan?弹?弹走鱼尾纹。”

又好像朱亦青不止一次邀请过西姐和她毕业旅行,第一次的时候,她说得很郑重,她说希望西姐能见证她这个阶段的圆满结束。

西姐回消息:【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唔係職業做見證咯啵,介紹個神父畀你?(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是职业做见证的喔,要不我介绍个神父给你?)】

朱亦青:【你唔好同我打哈哈。(不要跟我打哈哈。)】

她用上了打哈哈,上大学学的,国语高级词汇。

而西姐对她说:【哈哈?係哈哈哈哈哈哈,打咗一共七個哈。(哈哈?是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共打了七个哈。)】

但西姐最终还是答应了,在第七次邀请。

那时朱亦青在电话里叫她全名,对她说:“最後一次,同我去睇一次櫻花。(最后一次,和我一起看一次樱花。)”

然后电话里只剩下西姐喝酒的声音,过了很久,三分钟或者四分钟,西姐说好,她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

朱亦青想了很久,为什么西姐要在这一个契机做决定。大概是因为“毕业”这个名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新生活”,又或者“樱花”这个约定对她来说实在太过刺激,还是什么其他因素推着她们此刻站在这里。

天气晴朗,一个还算安静的午后,几个旅客摆姿势拍照,她们经过,在异国樱花路边并肩散步。

西姐双手插着衣服口袋,视线低垂,路上看着自己脚尖,语气清淡“我都唔明有乜嘢係你咁執著嘅。查實你鐘意我滴咩咧?(我也不懂你在执着个什么劲,其实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朱亦青:“有冇可能係睇你唱歌咧?(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看了你唱歌?)”

西姐笑了,越笑越无奈。她抬头,看粉色花朵坠落。

真的是一唱成名了,她的代表作黑历史怎么真的有这么家喻户晓。

西姐苦笑着劝一句,最好全世界都忘记这件事,她拖着声音告诉朱亦青:“Pass咗嘅嘢就pass佢啦。(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朱亦青勾唇点头,她说:“原來你自己係明嘅。(所以其实你自己也明白。)”

西姐那抹尴不尴尬的笑在这句话中逐渐消解。

而朱亦青回赠她:“Pass咗嘅嘢就pass佢啦。(从前的事情就都放过去吧。)”

意味已经完全不一样。

朱亦青说:“其實櫻花梅花紫荊花都不過如此。(其实樱花梅花紫荆花也都不过如此。)”

西姐丝毫不意外她知道樱花,那会儿自己上头的时候告诉过太子爷圈里挺多人,朱亦青想知道,随便打听打听就一清二楚。

朱亦青:“可能你覺得人人都不外乎是,但係我同佢唔一樣,如果我應承你一件事,我就一定會做到。(或许你觉得这世界上的所有人也就都那样,可是我和她不一样,如果我答应了你一件事,我就一定会做到。)”

Selling point.

她说她从来不失约,但朱亦青不知道其实那个人也没有失约。她是守信的,所有人都不知道。

西姐终于说:“我已經睇過櫻花了。(我已经看过樱花了。)”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最后是真的和那个最初说要带她去看樱花的人一起看过樱花。

而此刻的朱亦青真的好难过。

她声音低着在颤抖,说出口要质问,自己都摇摆不定:“所以宜家你企係哩度,係思考緊究竟要唔要同我係埋一齊,定係······(所以现在你站在这,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还是说……)”

“你心入面霖緊嘅人——(你此刻心里想着的那个人——)”朱亦青指名道姓:“係陳匠北。(是陈匠北。)”

2.喂听过我个朵未

锅面未滚开。

黄色路灯,红色塑胶凳,蓝色卡式炉,棕色砂锅,汤底深色偏一点点橙。

冒一个泡,冒两个泡。

陈匠北下巴抵着筷子一端,垂眼盯着锅面在等待。

筷子伸过桌面那碟雪花牛肉,她将肉放入汤底,红褐交界的那一秒,隔壁桌开始吵架。

老板:“我要報警啊阿sir,佢哋想食霸王餐你唔會唔理呱!(我要报警啊阿sir,这群人想吃霸王餐你不会不管吧!)”

顾客:“是你不收我的钱现在还反咬一口?什么服务态度?”

阿sir:“咩事咩事,成十一點幾,唔好咁大聲。(怎么了怎么了,十一点多了,都别这么大声。)”

老板:“我地舖頭標明唔收人民幣,咁佢話佢港紙唔夠,我都算咯,話收佢人民幣,講定數宜家佢又唔肯畀錢喔,你話滴人咁痴線嘅?(我们店里明确告示清楚不收人民币的,他说他港币不够,那我都算了,勉强收他人民币吧,都说好了他又不肯给钱了,你说他们是不是发神经。)”

阿sir:“咁你又做咩唔畀錢啊?(那你又怎么不给钱啦?)”

顾客:“这个沙茶火锅,我们这一桌吃了六百八十,港币六百八十,他人民币也要收我六百八。他这里还没有手机支付,怎么,大陆人好欺负啊?我说今天汇率0.878,让他给我打个八八折不过分吧?”

阿sir:“有道理啊。”

老板:“sir,我都聲明嗮,唔收人民幣,係佢冇港紙,我到時仲要專程去兌,人工時間唔使錢?(sir,我这么大个字贴在这里说明了不收人民币,是他没有港币,我到时要专程去兑,人工时间不用钱的吗?)”

阿sir:“有道理喔。”

谁都有道理,成千古奇案了,建议去打官司,大家一起上《今日说法2016》。

陈匠北没有再听下去,她在猜拳。

来了两个男生,一个烫卷毛一个脖戴粗金链,都年轻,像男大,就直接坐下。

金链说:“靓女姐姐,一个人嚟大排檔食沙爹牛肉咁悶啊,一起啊?(靓女姐姐,怎么一个人来大排档吃沙茶牛肉这么没意思,一起吧?)”

陈匠北从锅里捞出来一块肉,眼神都未分走,好像隔壁那两人还没牛有吸引力,她半笑讲道:“隔離開多張台食,最多我請。(自己到隔壁去再开一炉,顶多我请客。)”

卷毛听完这话先笑,然后反问:“嚟香港旅遊啊?(来香港旅游啊?)”

陈匠北:“公幹。(公干。)”

她一般不在这一带,今天去取了个文件,路过听同事说这家沙茶牛肉火锅很正宗,干脆坐下来吃个宵夜。

卷毛:“阿sir都企係度,我地良民嚟嘅啵,飲幾杯啫,咁都唔畀面?(阿sir都站在这儿了,我们可是良民,喝几杯而已,这个面子都不给吗?)”

他叫人从冰柜提了半箱啤酒过来再拿出一支向陈匠北展示:“未開過嘅。(没开过的。)”

搭讪罢了,她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喝点也没所谓。

十五二十。陈匠北只出单手,她右手握筷子,左手出拳,口号都不由她喊,她只负责收紧或者张开五指,一路专心吃着菜,抽空看一眼胜败,然后她该喝就喝,一点不拖泥带水。

老板:“阿sir,咁宜家判得案未?(阿sir,现在可以判案了吗?)”

顾客:“现在十二点了,二十分钟过去了,耽误我时间是不是要赔精神损失费的?”

阿sir:“大家稍安勿躁,一起讓一步得唔得?(大家稍安勿躁,各让一步好吗?)”

老板:“依家係佢唔肯讓啊!(现在是他不肯让啊!)”

顾客:“你想占我便宜直说嘛,收高价,黑店是吧。”

老板:“叼,乜春啊你老豆老母。”

顾客:“我操你大爷,骂人哦,骂人哦!你们什么素质?”

阿sir:“冷靜!冇急住,九五折得唔得啊?(冷静!先别急,九五折行不行?)”

老板:“頂佢個肺啊,港紙,六百八,少一分都唔肯,冇錢就等天光去找換。佢夠膽行,你塔佢翻去!(顶你个肺,港币,六百八,少一分都不行,你要没钱你就等天亮去找换。他要敢走,你把他抓回警局!)”

顾客:“我去你的,你他妈尊重人吗?趾高气昂些什么东西?给你脸了?”

阿sir:“喂喂喂——”

顾客:“老子四个大老爷们儿在这儿,把你这破店砸了信不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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