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城
作者:伐檀_
简介:
那人是他人生三十年的黑夜里唯一的辰星,曾倔强而温柔地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而他却亲手将它熄灭。(温和老师攻×霸道总裁受)
第一章一破尘
第一章(一)破尘
水汽星星点点在厨房的玻璃方格门上蔓延,远看仿佛攀了层雾。
隔着门听着不甚分明。
俞泽觉得那股沸腾的气息沉闷的不像话,嗡嗡直响,弄得他头疼。
他此刻没那个闲心去关火。
手指夹着的烟眼看就要燃尽,明明灭灭。他有些烦躁的俯了俯身,将最后一粒苟延残喘的火星杵灭在烟灰缸里。
刺耳的嘶嘶声自耳边响起,粗暴地炸开。
俞泽从大卫杜夫烟盒里重新抽出一根,将将摸到桌上的火机,便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迅速夺了去。
“你到底抽够没有?”
男人清澄温和的眉眼皱成一团,眼睛死死锁在俞泽身上,似想将他从皮肤到骨血整个看穿。目光移到他腹上时,呼吸微微一滞。
宁舒城勉力压了压上涌的怒气,放缓语调:“阿泽,别那么折腾自己成吗?”
“把火关了,听着真他妈烦。”
俞泽似乎并不买这温情账,冷声冷气的嗤了声,一张脸凌厉的像块化不开的冰。
俞泽的五官生的极其锐利。
宁舒城初见到他时,第一印象就是这样。
大概由于他的五官格外英挺,棱角又甚为分明。
当然,还有最深刻的。
他嘴角印着一颗小小的美人痣。
不笑的时候,薄唇惯常紧抿着。
那颗痣恰到好处,衬得这张脸愈发华彩而深邃,仿佛上帝雕刻这副绝伦轮廓时落下的最后一刀,轻轻一点,却富有神秘的哲思。
他几乎从未看到俞泽笑过。
宁舒城闷闷想着,一边将锅里煮的七零八碎的饺子捞起来,嘴角牵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他将调料一一放入两只碗里,要加醋和蒜泥的时候,手上的动作蓦然一顿,像是忽然记起了什么,将倒势一转,添到另一只碗里。
“吃饭了。”宁舒城端着两碗香喷喷的饺子出了厨房,“我把煮烂的饺子都挑走了,你那碗是好的,快趁热吃了。”
俞泽没有回答,半张脸都埋在阴影里。
“没加醋和蒜,味道应该不大。”
又是数十秒的静默,气氛僵持的有些诡异。
宁舒城听到他终于疏疏淡淡应了一句:“没胃口。”
“胡闹!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吗?”
“知道,所以饿死它最好。”
“你!……”
宁舒城气极,倒生生把话哽在了喉里。看着那人一副波澜不惊的做派,他生硬地喘出一口气,肩上的起伏却剧烈起来。
他还是把饺子端了过去。
俞泽啊,那么不可一世的余氏三少,如何能轻易接受这个听上去有些荒诞的现实?
他想,即使换成自己,又哪里能想的那样开?
“即使要去打掉它,也得存点气力不是?胃不好就别给我混折腾。”
俞泽正低头把玩着自己中指的戒指,闻言一怔,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皮微微一抬,如墨的眸子对上了宁舒城那双清亮的眼睛。
宁舒城的眉目温柔极了,什么时候都那样温柔,尤其是嘴角扬起的时候,两个梨涡轻轻卷起,生生要将人融成一汪春水。
甚至是如今这般面对着自己,压抑着愤怒、焦虑甚至隐隐遗憾的模样,都能轻易教人心软。
宁舒城觉得他始终看不透俞泽那双眼睛。深幽如一川寒潭的眼睛。
俞泽垂下眼眸,动了动身子,拿起身前的筷子。刚刚凑近那碗饺子,胃里却似起浪般一阵翻涌。
他几乎是一瞬间冲进了卫生间,锁上门蹲在马桶边干呕起来。
听见这么的大动静,宁舒城疾步走到卫生间门口,急切地扭了扭门把手,大力道地敲着门:“阿泽,怎么样?!要是难受的紧....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俞泽只呕出了几口胃液。
他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狼狈过。竭力地靠在墙边,莫名有些耳鸣,宁舒城的声音仿佛也渐渐远去。
他的手或许是迟疑,或许没甚么力气,但他还是试探着覆上了尚还平坦的小腹。
两个月的小累赘就睡在这里。
为什么是偏偏是他?
第一章二破尘
第一章 (二)破尘
***Y***Q***Z***W***5***C***O***M#言&&&情#中文&&&&网第九中文网春日的清晨,阳光慵慵懒懒地浮起。漫不经心地透过余氏大厦的落地窗,洒下一片轻薄的黄。
半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用手挡了挡眼前的光线,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下颚的棱角亦在暖薄的光线下柔和了不少。
俞泽从沙发上撑起身来,理了理有些褶皱的白衬衫,长臂一伸,将长桌上的领带拿起,颇为熟练的在领口处打了个结。
腰部隐隐发酸,头也有些昏沉。
他站在落地窗前,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俞泽的睡眠一向很浅,再轻微的动静都能扰动他的神经。
很长一段期间,即使有安眠药的辅助,也睡不了太久。
他想,亏了夜晚的不安生,使熬夜这件工程对他来说,既是家常便饭,又反而“得心应手”。
昨晚却是另一番光景。
下个月就是余氏一年一度的春季招商会,不仅对于S市,甚至对全国商界来说,都是一项流油的盛事。
身为余氏总经理,他手里的事务从月初开始就再没断过。
余氏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房地产公司,从他爷爷那代创立之初,便经营的风生水起,直到如今,已然在亚太地区的房产界鳌头独占,再难出其右。
业内有传言说,余氏染指的不仅仅是房产,从政界到商界,从白道到黑道,余氏的根都稳稳扎在各块沃土上,难以撼动。
原本按昨晚的计划,又是一个不眠夜。他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电脑前坐了多久,看文件看了多久。那会儿似乎刚过凌晨,他的眼皮便开始不听使唤,渐变得像铅一般沉重。
“俞总,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帮我泡杯咖啡。”
“好的。”
“等等……还是热牛奶吧。”
“ok.”
听着Amy渐远的高跟鞋声,他颇为疲惫的身子微微后仰在椅背上。维持了好几个小时笔直挺拔的坐姿,确实有些累了。
俞泽不由苦笑。他本想让助理泡一杯espresso,脑子里却鬼使神差的想到那个人。
想到他眼中漫不开的忧虑,想到他在他出发去公司前小心翼翼的叮嘱。
自己真是疯了。
疯到把一个sex partner看得如此深刻,疯到有了他的种,疯到一闭眼全是宁舒城温和如初的眉眼,疯到自己竟然对这个不被期待的生命有了一点恻隐之心。
Amy把热牛奶放在了他桌上,俞泽低声道了句谢。
“俞总,有时候,工作并不是最重要的。已经周末了,您该好好放松一下才对。”
“跟了您这么久,您胃病犯起来的样子,每次都让我后怕。您脸色看上去实在太差了,真的不能再这么拼了。”
Amy离开之前,皱着眉对他这样说。
俞泽稍稍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大概确实有些撑不住了,腹部也隐隐发涨。他将牛奶喝了一半,走到沙发边躺下。
他的身量颀长高挑,一米八五的个头憋屈地蜷在不算长的皮沙发上,着实有些勉强。他调整了姿势,索性半靠在一侧,想着等早些醒来,再处理没看完的几份文件。
还未打算完全,睡意却已沉沉袭来。
这大概是他这段时间睡过最长的一觉了。
他将右腕翻过来,看了看表上的时间。
9点02分。
将近7小时的睡眠,终于没有安眠药的辅成。或许,是亏了肚子里的小累赘。
恼人而单调的旋律倏然落入办公桌上放着的手机里,他转过身,看了看手机屏幕,按下了接听键。
“爸。”
第二章一幻灭
第二章(一)幻灭
正逢午间下课的饭点,C大食堂人头攒动。
“yuki ,那边好像有空位!”
被挤得东倒西歪的Ann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人,两人顺着食堂东南角的方向望去。
“还真有!哎等等,那个人……是不是宁老师?!”
“oh my god,真的是他!我的天!”
两个小姑娘简直心花怒放,满心欢喜地以最快速度冲过去,生怕一个慢半拍就教人抢占了先机。
要不说帅哥的魅力是无穷的。
何况还是上法语课的时候,随时能用醇酒般的嗓子和笑如春山的嘴角溺死人的那位。
25岁就成为全国重点大学C大法语系的副教授,15岁就被巴黎高等翻译学院破格录取的语言天才。
宁舒城私下被C大的学生笑称为“入学率之光”,这两年因为他的名字报考C大法语系的学生的确不在少数。每逢宁教授的课,再大的教室都必定座无虚席,只是难为法语系的同学们还得用尽心思跟其他学院的姑娘小伙抢座位。
“Bonjour Prof.”(你好,宁教授!)
“Bonjour.”
“我们能坐这里吗?”
“Bien s?r ”(当然)
对面的Professeur Delmar唇角微微勾起,礼貌地颔了颔首。
他今天穿着一件米色卫衣,搭着浅色牛仔裤和Vans的白板鞋,活脱脱就是女生青春时代里犯着花痴,紧紧追随的**Y/Q/Z/W/5/C/O/M**高年级学长。
Ann觉得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热,偷偷瞥了一眼Yuki ,见她脸上亦蓦地飞起两片绯红。
“你们是法语系的学生吗?”
“噢,不是不是,我们是英语系的。”
“这样吗?不过,你们刚刚的发音,真的很标准。”
宁舒城放下筷子,取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将一包纸都递了过去,“需要吗?”
“Merci!「谢谢!」”
虽然只是一包纸,姑娘们却乐陶陶的,就差没当场笑出声来。
“宁教授,我两可是一有空就来蹭您的课,我这么懒的人,也能为了您的早课从温暖的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凭着这种革命精神都学不好法语,得多丢人!”
对面的人闻言,清朗地笑了笑,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谢谢你们,叫我Delmar就好了。”
“好不容易碰上您,那我趁这个机会当面问您一个问题行吗?可能有点弱智……”
“当然可以。”
“我最想问的问题是……巴黎真的很浪漫么?”
宁舒城微挑了眉,这个问题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从他到C大的那天起,几乎带过的每一届学生都会问他这个听上去有些俗套,有些简单又颇具争议的问题。
巴黎浪漫么?
于他而言,十年前刚到那座印象里古老而多元的城市,行头就被街上的混混抢了个干净。之后的几年,他遇到过无数次偷摸抢骗,甚至亲身经历过炸弹袭击。
他倒是乐观的很,只权当给自己在过去十几年都几乎无波无澜的生命增添些新意,也对人生有了别样的体悟。
坦白讲,他是从内心深处喜欢这座光之城的。
尤其偏爱午夜的巴黎。神秘又倔强的巴黎。
他喜欢夜晚下埃菲尔铁塔洒金流光的魔法。他喜欢夜晚下塞纳河缓缓而行,温和地像一方丝绸。他喜欢夜晚下的香榭丽舍轻柔的吉他声回旋于熠熠生辉的街灯下。
他最喜欢一年前的那个夏夜,星辰之海肆意包裹着这座城市。
宁舒城遇到了俞泽。
在11区的Septime酒馆,穿着高级手工西装,把自己整理的一丝不苟的俞泽。
不苟言笑的俞泽。
他的……俞泽。
宁舒城回过神来,眉眼间覆上的,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嗯,很浪漫。”
整个周末都没见到俞泽。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又趁着加班胡乱折腾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又忽略了规律的一日三餐。
他端着餐盘站起身来,有些抱歉地笑笑:“抱歉同学们,我得先走了。如果以后有任何问题,欢迎随时来问我。***Y***Q***Z***W***5***C***O***M#言&&&情#中文&&&&网第九中文网”
走出食堂,宁舒城拿出手机拔了号码。
嘀嗒声持续了很久,他想,对方或许正忙。想结束通话的时候,听筒里却传来他无比熟悉的声音。
“有事吗?”
“呃……没什么事,就想听听你的声音。吃饭了吗?”
“没。”那头的回应倒是半点不心虚。
又是意料之外的状况。
宁舒城扶了扶额角,暗叹一声:“俞泽,胃还想不想好了?”
“没其他事,我先挂了。”
“你……等等!你现在在哪儿?我开车给你送点午……”
“不需要。”
宁舒城觉得电话那头的环境异常安静,那人的声音也仿佛比以往时候更压抑。
不晓得为什么,一种不安感渐渐窜上来。
“俞先生,陈医生说到时间了,该去换衣服了。”
他胸口猛地一窒,手机竟差点握不住。
宁舒城听到那头隐隐约约的对话,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脑子里瞬时一片混沌。
他尽力克制自己往最坏的地方去想,话语中那丝颤抖却怎么也抑制不住:“俞泽……你到底在哪儿……”
那边似乎没了声响,不知过了多少秒,他才听到了俞泽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淡,一如既往的无悲无喜。
“医院。”
第二章二幻灭
第二章(二)幻灭
宁舒城见到俞泽的时候,距离俞泽挂断电话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三个小时。
他整个下午都开着车在城市的街道里毫无头绪的穿行,像只无头苍蝇在好几家医院的走廊里疯跑。
对方的手机始终关机。
抱着几近放弃的心态,或者说,在陷入完全的绝望的泥潭前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还是一一试了。最后找到的这家医院规格不大,离市中心很远,加上堵车,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
宁舒城将车停稳后,几乎是立刻夺门而出。他急跑到那栋看起来毫无生气的医院门口,却忽然魔怔般停下脚步。
望着面前将阳光挡去大半的灰色大楼,他感觉自己呼吸都开始不稳,甚至有些隐隐心悸。
怎么会不胆怯?
怕这一次也是一场徒劳,怕两个多月的小生命早已不复存在,更怕俞泽有任何意外。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在哪。
可他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走了进去,毫无目的地,不再慌乱地,落拓若失地。
“您好,请问一下,今天有没有一位姓俞的先生来就诊过?”
这句话,他今天已经重复过六遍。
“姓余?我想想……噢!是有一位余先生,约的是下午1点的无痛人流。”
20多岁的女护士望着眼前男人瞬间就萎下去的神情,一颗八卦之心开始熊熊燃烧。
啧啧,好一场美男与美男之间的爱恨情仇。
她对那位余先生实在过目不忘。他刚到她们这家病患不多的小医院来的时候,周围的同事们跟打了鸡血似的,瞬间就从午困中清醒过来。
那锋锐英俊的眉眼,那高挑挺拔的身材,那轩昂阔气的姿态。
她暗暗咂舌,想着那位余先生怎么看都怎么像在上面的那位。
“那……现在已经结束了吗?”
宁舒城沉默片刻,终于还是问了。
墙面上的挂钟指针吃力的挪了一格。产科的走廊浸润在午后的静谧里,偶尔**Y**Q**Z**W**5**C**O**M**有三三两两的脚步声。
“应该……唉,这不出来了!”
那个人的步子仿佛有些缓慢,有些迟疑和不稳,随后便没了声响。
宁舒城几乎是立刻应声望了过去。
那人虚扶着墙立在那里。
他终于没再穿一身规规整整的西装,只是简简单单的灰色衬衫,称着脸色愈发灰白惨淡。
俞泽神色复杂的望着自己,却久久不发一言。在那双深眸里,宁舒城什么也读不出来,他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他想,或许自己从始至终,都没能闯入俞泽的世界,而现在,连最后一点渺茫的机会都被扼杀了。
但他的大脑几乎是下意识的,在那人身形微晃的时候,迅速作出反应。
“阿泽,哪里不舒服?!”
宁舒城的身量微高一点,但也差不多与俞泽齐平。牢牢扶着俞泽的腰,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人短短几天到底消瘦了多少。
现时现刻,俞泽将宁舒城的这张脸看得分外分明。那双温和的眼睛里溢满了心疼,也溢满了对自己的喜欢。
他知道。
或许早就知道。
宁舒城看着俞泽面无表情地挣开他的手,从他这个透明人身边擦肩而过。
“你要去哪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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