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翻身后》 作者:画七
文案
南柚生来身份尊贵,顺风顺水活到千岁,发现自己是本狗血言情仙侠文里的头号恶毒反派,作恶多端,最后死于非命。
她的夫君是九重天的帝君,父君是战斗力爆炸的星主,表兄是龙族的领袖,堂弟是以一当千的妖族统帅,她身份高贵,却愣是被小白花女主抢了所有的光芒和风头。
因为她嚣张跋扈,而女主柔弱可怜,也因为她胡搅蛮缠,而女主善解人意。
她的所有靠山,全部都爱女主爱得无法自拔。
面对这样要命的剧情,才穿进来成为小萝卜丁模样的南柚只好成天迈着小短腿,到处刷好感送温暖。
于是,星界的日常变了:
南柚跑到她的星祖父君面前,小胖手奉上热茶,奶声奶气地要他好好注意身体,被萌得不行的星祖父君捞起来亲了一口。
堂兄因为修炼不勤,被他父王揍得嗷嗷大叫的时候,南柚及时出现,哄走了龙王,然后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从袖子里掏出疗伤的药膏,一边吹着堂兄的伤口一边泪眼汪汪地给他呼呼。
龙族领袖·堂兄:谁让右右受委屈,就是在同我作对。
表弟身为妖族,血脉之力并不强,从小被族人嫌弃排挤,小南柚不由分说,拉着他说:勺勺很棒,不听他们胡说八道,堂姐带你一起修炼。
自此,南柚在妖族能横着走。
至于未来的帝君,他在某一日将南柚拉住,肃着声音道:右右,我会对你好的,你信我。
小剧场:
有一天,南柚从深渊里发现一个小可怜,滔天煞气,满目阴鸷,南柚将他带回了自己的王宫。
而自己的靠山们面对少年时,欠身行礼的动作娴熟无比。
星女南柚,身份高贵,是兄长姊妹们捧在手心的明珠,是当之无愧的四荒贵女,而等到她嫁给诸神之首,传说中的至高荣耀归属者之后,一直观望着想看她掉落神坛的六界贵女们彻底闭上了嘴。
连酸都不敢酸了。
这大概是一个救赎的故事。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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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恶毒女配她没有心。
立意:只要不放弃,总会看到希望。
第1章 书册
“姑娘何必同一个战族遗裔置气,您身份尊贵,日前之事,不论哪方,都是偏着您的。”鲛纱宝珠帐外,女子身形窈窕,额心描着一点淡淡的红,话语放得很软,带着一些无可奈何的纵哄。
里屋,四周窗子紧闭,暖意如春,与外面的霜霜白雪划成了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
描金靠背两屏玫瑰床上,南海边来的云纹丝被里,拱起了小小的一团,清凉的灵力如水般流淌到地上,半晌,一道稚嫩的带着些许鼻音的奶声方传出:“我无事,云姑退下。”
那名唤做云姑的女人低低地叹了口气,仔细带好外门,在央央素雪中化作一尾云鹤,淡去了身形。
昭芙阁里,寂静像是湖波中溅起的涟漪,越扩越大。
南柚从被子里爬出来,灵动的眼眸里尚含着湿漉漉的水意,她小指动了动,一本泛黄陈旧的书册就安安静静躺在了她的掌心上。
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比凡人的书籍还普通。
南柚吸了吸鼻子,把那本书拎起来,又翻了一遍。
稚嫩的指尖最后停在了一行话上。
【……星主脸上现出怒意,他皱眉看着唯一的女儿南柚,在左右亲侍面前,用一种失望的语气,沉声道:“为君者若不能善待忠臣遗裔,日后谁敢为你卖命?你若如此任性,父君又如何能放心将星界交到你的手中……”】若看着前面那些描写,南柚还能心存侥幸,那这两句话,无疑让她一颗心沉到了底。
一个时辰前,她的父君,星界的皇主,第二次因为那个昔日旧臣的遗裔,在人前责罚她。
所说的话,跟书上描写的一字不差。
在南柚翻完最后一页,合上书册的时候,那些文字就一个一个地从书里浮出,糅杂成光点,消散在天地之间。
南柚再看时,书册上雪白一片,一个字也没有。
她愣了一下,只觉得荒谬。
南柚的父君是星主,母亲是瑞兽鸾雀族的公主,属凤凰一脉,她生来就是纯正的星族皇脉,天赋高,身份尊贵,是星界唯一的继承人。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背景,在书里,她却只是个恶毒反派,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突出女主的高贵品性,而所有原本应站在她身后的靠山,最后都会对女主心生怜,百般纵容。
女主是那个叫清漾的战族遗裔。
在前期,清漾会牢牢地攀附上星主这棵大树,每一次露面,都是小心而胆怯的模样,也每一次,都成功地使星主想起了曾经忠心不二的臣下,对女主爱屋及乌,多有照顾。
南柚是星主独女,从小蜜罐子里长大的,突然无声无息来了个人争宠,还是个只知道演戏的白莲花,可想而知有多不乐意。
不仅如此,南柚的堂兄表弟,还有和她定下婚约的未来天君,到最后无一幸免,皆成为了女主的裙下臣。
甚至,在她死后,星主将清漾封为少女君,接管星界。
同年,天星两族结亲,少女君摇身一变,成为天后,居无上尊位,享不尽荣华。
那些剧情在南柚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她无法理解,不能接受。
南柚出世五千年,顺风顺水,从未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小小的女孩儿头上梳了两个乖巧的圆揪揪,上面绑着两根镶金丝的红绸,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蛋雪白,眼尾和鼻尖都带着一点红,她慢慢地环住自己的膝盖,将头轻轻嗑在上面,眼神从迷茫逐渐恢复清明。
女主怎样都好,她想要当女主,当天后,都行。
但要碰她的东西,想都别想。
她的亲人,她的地位,和她的命。
南柚一样都不可能退让。
青鸾居。
琴音淙淙,美妙的律动随着灵力而缠结成绸缎,又像是水雾一样,无声无息的向四周漫开。
十里之内,坚冰消融,霜白的雪化为稀薄的灵力,欢欣地冲到树根下,短短几息,四季逆转,冬去春来,干枯的老树发出了新芽,热闹的团簇在一起,几只鸟雀跳上枝干,歪头整理绚丽的羽毛。
一只云鹤从天边来。
“夫人。”高阁软帐外,云姑现出人身,她垂着眼,声音有点无奈:“姑娘不让从侍近身,用灵力将房间锁了。”
南柚虽然被宠得性子娇了点,可并不任性,有些事情,她不会放在心上,就是有,也很少跟自己较真到这样的份上。
“王君同姑娘说了什么?”一个很温柔的声音,随着琴音的流泻传到云姑的耳里。
云姑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传了原话。
琴音渐渐歇了下来。
像是一只手撕开了幻象,春日里的暖阳,蓬勃生长的嫩芽绿植,以及树梢头的云雀,通通在空中淡去,白雪簌簌而落,玉色软纱浮动。
纤指从琴弦上滑落,流枘伸手,拂开曳动的珠纱,声音清凉似珠玉:“去请王君。”
南柚得知此事的时候,风雪才止,天色已暗。
星主夫妻近年来矛盾颇多,误会重重,常有争执,总是闹得不欢而散收场。
南柚听到彩霞的传报声后,噌的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
书里有关于这次争执的描写。
她的母亲性子极高傲,也护短,从前鲜衣怒马的公主冕下,在第一次争执后,对星主的态度便肉眼可见的冷淡了下来。
往常,星主退让一步,听她说两句,便也算了。
但这一次,却吵得格外厉害。
因为提到了一个人——滨海之畔的上秧仙君。
南柚依稀听人提起过,这位仙君本事了得,与她母亲一起长大,差一些两人就成了婚。
他是星主眼中的一根尖刺。
最后的结果,就是星主拂袖而去,许久未曾踏足青鸾居。
夫妻两的关系经此一事,降至冰点。
所以,书中记载的事宜,皆是真的。
南柚顾不得其他,披着软茸茸的雪狐披肩就消失在风雪中。
鸾鸟一族属凤凰,畏寒,但星界地处极北,常年风雪。于是星主特意找金乌换了颗宝珠,可抵雨雪之寒,青鸾居方圆十数里,暖如春阳。
屋里设置了结界,云姑守在屋外,有点焦急,见南柚来了,来不及关心两句,就道:“姑娘快进去瞧瞧吧,王君和夫人……”
南柚颔首,纯正的皇族威压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无声无息地融入结界当中。
内室中,因为察觉到了同出一源的稚嫩气息,星主和流枘双双皱着眉止住了话语。
“父君,母亲。”南柚站在门外,小小的一只,两个发揪歪歪扭扭的,眼角还染着红,看上去很担心他们,又不敢贸然接近的模样。
流枘不再看星主,她半蹲下身,朝着南柚招了招手,声音十分温柔:“右右,过来母亲身边。”
南柚小步跑上去,像是小雏鸟一样撞进流枘的怀中,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点的鼻音:“父君同母亲不要吵架。”
流枘眉头稍舒展了些,伸手将南柚垮下来的小发髻松开,重新绑正,一边应诺她:“嗯,不吵。”
星主面容硬朗,负手而立,看着抱在一起,容貌极其相似的母女两,眼神中的阴沉不禁消散了些。
“岳父和上秧一行不日将抵星界,诸多事宜,劳夫人安排。”星主说到上秧这个名字的时候,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了眉目如水的人身上。
“父亲已传书信予我。”流枘眉尖蹙了蹙,对他依旧不冷不热,但转头,对着南柚的说话的声音就严肃了些:“右右,清漾的事,母亲听云姑说了。”
她这么一说,不仅南柚绷紧了一颗心,就连星主,也看向了她。
“清漾是臣,你为君,她冒犯了你,你按规处罚,这是对的,母亲不说你。”流枘耐心地道:“但你不该当众反驳你父君。”
“我和你父君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们都很爱你。”流枘用脸贴了贴南柚的小脸蛋,而后将她往星主的方向推了推:“今日你那样同你父君说话,父君得多难过啊。”
南柚吸了吸鼻子,拿眼去瞅星主,又垂下脑袋,看着自己软靴上的雪绒球,低声说:“父君,右右错了。”
玄银色的衣襟出现在她的余光中,一双温热的手掌抚了抚她的头,带着干燥的暖意,男人没有说话,但一向紧绷的脸部线条柔和不少。
星主和南柚一大一小并肩出了青鸾居。
伺候在外面的云姑等人松了一口气。
“父君。”南柚伸手扯了扯星主的衣袖,停下了脚步。
星主便也跟着停下步子等她,“方才在你母亲屋里,我就看出你有话对父君说,现下无人,你说说,是又惹了什么祸事出来,在这等着父君呢?”
南柚的心里就像是被棉花填满了,又灌了铅块进去,沉甸甸地压着,又很没有安全感。
父亲虽然严厉,但无疑是爱她宠她的,以往她犯了事,就喜欢跟星主撒娇,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有父母在,谁都不能欺负她。
可为什么。
在书里,她那么讨厌清漾,甚至阴差阳错因她而死,星主却能转身就将属于她的位置让给清漾。
“没有。父君才说外祖和舅舅要入星界做客,我这段时间可老实了。”南柚闷闷不乐地踢了踢脚下的雪团,说:“父君,今日明明是清漾寻衅在先,我罚她,如何有错?”
第2章 大妖
女主的魅力,大概就是她总能使身边的人因为怜惜她而不断做出双标的举动。
这其实是南柚第二次与清漾起争执了。
第一次是因为星主亲自将清漾接回了后院,安排了地方,并且吩咐,清漾的一应待遇当如南柚。
清漾比南柚年长了两千岁,若按年龄,南柚得叫她一声姐姐。
南柚继承了她母亲一半的高傲性子,又加上到底只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如何肯让一个臣下之女凌驾在自己头上?
一次内宴上,南柚无视清漾的搭话,半途离去。
这件事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星主的耳里,当日,南柚就被星主训了两句。
那是她们的第一次交锋,以清漾的大胜收尾。
今日的争端则由另一桩事引出。
清漾的生辰,许多人看在星主和她死去的父亲份上,派人送了贺礼,而南柚则因为星主前些日子的一句“吾儿当大度些,该尽主人的意思”,也意思意思命人送了礼物过去,是九重天一位仙君亲制的玲珑簪,谁知东西送了,清漾不仅不谢恩,反而纵着身边的从侍嘀咕,说那簪子她家姑娘早已有了,乃是星主亲赐。
南柚听了,气得不行,当即以捧高踩低,乱议主上为由,命人捉了那从侍立规矩。
清漾磕头求情,哭得声都喘不过来,几次险些晕过去,好好的一场生辰,以闹得鸡飞狗跳收尾。
星主正在同几名亲近的臣子议事,听了从侍的禀报,赶至清漾院中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星主对清漾没有理由的袒护令南柚倔性上脑,她梗着脖子,当众质问星主,并且留下一句“父君既然那么喜欢她,就干脆认她当女儿好了”的话,提着裙子跑回了昭芙院。
青鸾居外的天气亦是暖的,并不如别处那样被坚冰寒霜覆盖,小小的人扎着两个揪揪,秀气的眉毛紧拧着,喜怒哀乐全部都生动地展示在了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胖脸上,星主看着,心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她才多大啊,小小的人,参照凡间的年岁,才刚六七岁,什么都不太懂,正是天真懵懂的时候,突然有个同岁的人出现,分走了父母的注意力,可不就是要哭要闹吗?
“右右。”星主牵起南柚嫩生生的小手,想讲的道理就自然而然的用一种哄小孩的语调说了出来:“你是星界的小主人,未来,父君身上的担子是要交到你身上的,考虑事情,不能只看单面。”
“今日与父君同去的,皆是清漾的叔伯,是星界的功臣,他们与清漾的父亲私交甚好,若是他们看到清漾在生辰之日被你如此刁难,而父君再一味偏袒你,该会是怎样的想法?”
星主不满南柚手背冰凉凉的温度,掌心聚起灵力替她暖着,又慢慢地同她讲这些对她这个年龄尚且晦涩的东西:“清漾的父亲是因为星界的缘由才消亡的,她没了父亲,母亲又早早的去了,现在寄人篱下,心中定是不好受的,我们暂不提拢臣下的心,便是自己良心这一关,也过不去。”
星主的声音浑厚,每一字都很清晰地入了南柚耳里,她抬起头,眼中噙着雾气:“父君信她,不信我。”
星主哑然失笑。
南柚情绪失常,兀自跑回昭芙院的原因不是因为那根簪子,而是星主情愿去信一个臣下之女抽抽泣泣的辩解,也不信她。
还有书里往后那么多次南柚和清漾的碰撞争执,星主不信她,堂兄表弟以及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也都无条件倒戈。
星主将嘟着脸一脸不开心的小家伙捞起来,让她在自己肩头上坐着,他爽朗地笑了几声,道:“那个多嘴的从侍,已经按规矩处置了。”
“父君怎会不相信右右,只是那个时候,情况特殊,父君于明面上,只能稍偏袒清漾一些。”
“当着众人的面,右右也不知给父君留些面子。”星主笑着用才冒出来的青黑胡茬的下巴蹭了下女儿的脸蛋,被她很嫌弃地推开后,笑声越发大了。
南柚心里装着事,小脸皱成一团,不开心几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明明是清漾御下不严而出的差错,现在传出去,她落得个仗势欺人,骄纵跋扈的声名,而清漾清清白白,更惹人疼惜。
女主的光环,强大到这样的程度吗?
她要如何做,才能改变书中自己的结局?
瑟瑟寒宵,昭芙院外的两棵高大的绿柳静静地垂在极北的风雪中。
南柚手里提着一盏古朴的小灯,这盏灯像是年代久远的物件,外面的纸皮已经泛黄,现出斑驳的时间痕迹,一点荧光从灯芯中流淌而出,渐渐的照清了远门口一条雪上蜿蜒的足迹。
几根柳树枝无声无息地延伸,温柔地卷起一身雪色的女孩,与严冬格格不入的新绿嫩芽拖着她向上,稳稳当当地将人在了枝丫间架着的一个小板凳上。
“姑娘因何事愁恼?”两棵绿柳的纸条缠绕在一起,像是要编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中间的连接处现出一张少年的面孔,温柔,干净,两只尖长的耳朵藏在发丝中,带着点妖族特有的昳丽,声音轻轻荡在风中,每一个字眼都像是在吟唱。
“孚祗。”南柚举起手中的灯笼,雪白的手指点了点那条歪歪扭扭的足迹,她侧着头,声音一派纯真:“你看,有人悄悄来探过我的院子了。”
“走的时候,还特意把足迹隐去了。”南柚似乎觉得很有趣,“瞒过了父君给的守卫,长奎和彩霞也没察觉到异样,来的人,必然很厉害吧?”
书中确实有描述,跟在女主身边效命的有两只大妖,一曰汛龟,二曰钩蛇。
其中钩蛇化为人形,可隐身形,可匿气息。凭借这个,前期帮女主办成了不少事情。
只是南柚想不明白,钩蛇这么无声无息地来一趟,是为了什么。里屋有强大的禁制,非南柚应允者不得入,他还没那个本事来去自如地放东西或拿东西,可院外,又有什么值得观望的呢。
孚祗看了看唇白乌发的小女孩,浅声道:“姑娘若是不放心,可将破绽灯悬于树上,我替姑娘看着。”
南柚将头靠在柳树粗壮的枝干上,大而圆的眼睛半眯,像是一只歇在雪夜里的幼猫,听了他的建议,也只是笑,许久没有吭声。
孚祗从未见过她这样低落的模样。
她生来高贵,星主和夫人都捧在手心里,所想所思,皆能如愿,像个横冲直撞的小太阳,虽有时会闯祸,但被教得很好,骨子里是个十分纯粹善良的孩子。
经月不见,小孩的脸上,竟蒙上了一层阴郁。
“孚祗,这段时日,你去青鸾居扎根吧。”隔了一会,南柚方出:“这几月,父君和母亲一见面就起争执,我怀疑有人煽风点火,刻意离间。”
“姑娘?”孚祗温柔的声音里,惊异的味道显露出来。
“明日我会同母亲说。”小姑娘的脸颊被风吹得冰凉,挺翘的鼻尖也现出嫩红,她身子一歪,柔嫩的柳条就从身后托住了她,她很自然地侧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坐半躺着。
“孚祗,我只信你。”
孚祗尖长的耳朵动了动,低眸说了个好字。
书中,南柚是头号女反派,孚祗则是她最忠心的臣下,哪怕最后,她众叛亲离,跌落低谷,所言所行皆错,无一人信她时,他也陪她在她身边,没有疑问,没有后退。
南柚伸手抚了抚龟裂的树皮,像是突然又开心起来,孩子气地伸手指了指远处连绵的山脉和星点的灯火,漫天星辰闪耀,她将破绽灯往天上一拖,整个院子亮若白昼。
孚祗不说话,陪着她一起看。
小孩嗜睡,又因为蜕变期将至,本就强打着精神撑了两日,这下骤然放松了心神,没过多久就歪着头靠着树干睡了过去。
孚祗抱着她,放到床榻上,又弯身给她掖了掖被角。
少年长身玉立,衣衫飘然,月下无尘,宛若谪仙。想起小孩方才说的那句“我只信你”,复蹙了蹙眉,食指微动,在小孩身边设了一个半圆的澄亮结界。
彩霞感受到波动,闪身进来,见到他,有点惊讶地问:“大人何时醒的?”
“方才。”
星界与妖界相邻,许多大妖喜其宁静和平,也会在星界安身。
妖族等级森严,孚祗的气息对彩霞这等小妖来说,极有压迫性,但平时少年一向温和,似玉一样,十分好相处,因而也敢主动搭几句话。
出了里屋,少年纤长的手指根根分明,往虚空中一招,破绽灯便顺从地落到了他的手中,他伸手一抚,那光便灭了,兀自转回屋里,挂在它该挂的地方去了。
做完这些,孚祗抬眸,问彩霞:“长奎在何处?”
他的声音十分好听,一不注意就会被勾得失神,令人不由自主回答他的问题,彩霞着过几次道,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姑娘准了长奎休假,现在还未归来。”
孚祗又问:“这几日发生了何事?”
彩霞挑着重要的说了。
“将长奎和云犽召回来,这段时日,盯着那个叫清漾的遗裔。”
少年飘然远去,声音如萧如管,沁没在雪夜里。
第3章 仙参
第二日一早,云端放亮,映着熠熠雪色,院子里绿柳拂面,就连吹来的风也下意识柔了两分。
南柚有赖床的习惯,她醒来时,星主身边的大妖朱厌已在厅外等候多时。
彩霞手巧,飞快地替她梳了两个小发髻,发包上各自垂着几根红金的绸缎,水银镜里,小女孩乌发雪眸,唇红齿白,长长的睫毛垂在眼下,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确实随父随母,生了副令人挑不出瑕疵的好模样。
朱厌是白首赤足的大妖,跟在星主身边,南征北战多年,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很少做这种小从侍的传话活。
他是看着南柚长大的,对她多有纵宠。星主数年前派他往返四海,南柚前段时日就听人说他回了星界,只一直没见着。
南柚提着裙子跑到正厅,又在高大魁梧的男子面前匆匆止住了脚步,乌黑的瞳孔里细细碎碎的铺着一层惊喜。
“朱厌伯伯。”妖族生命漫长,一别数年,就像只过了眨眼几日,小姑娘依旧是记忆中灵动的模样,嘴却比分别之前更甜,一口一声伯伯甜脆脆的叫人听着就高兴。
朱厌弯下身来抱她,顺带着掂了掂重量,旋即有点不满意地皱眉,声音粗犷:“怎么又瘦了许多?”
南柚很满意地将自己有点点轮廓的下巴尖抬起来,笑得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白牙:“瘦了就好。”
南柚从生下来肥嘟嘟的,再大一点,能爬会走了之后,就连手指上的窝窝都能稳稳的放进一颗豆子,身子圆滚滚的,像是一颗雪团子,让她母亲愁得不行。
近五百年,才渐渐的瘦下来。
但一些看着她长大的叔伯就不太乐意了,总觉得是她血脉之力太过强横,没吃着真正大补的东西,因此常外出给她带很多稀珍宝物。
果不其然,下一刻,朱厌把南柚放下,从袖袍中拿出了一个遮得严严实实的四方盒子。
盒子周围都有禁制,闪动着强悍的灵力波动。孚祗无声无息出现在南柚身后,少年一身白衣,干净而无害,温润的黑瞳中隐烁着晦暗的光,用的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朱厌看了他一眼,声音里终于带上了惊讶的味道:“右右小时带回的那根折柳?长这样快?”
南柚看了眼眉目温柔的少年,声音中的骄傲意味藏也藏不住:“孚祗已经是大妖了,再过些年,就能比母亲身边的龙阻还厉害。”
朱厌爽朗地笑了两声,乐意由她开心,他揭开掌心中的盒子,示意南柚上前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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