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BL哨兵不乖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10分类:小说浏览:28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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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不乖》

作者:晒豆酱

文案:

“我是脱缰的野狗,你是我脖子上的狗绳。我小时候被你套上绳子,长大就只跟你走。”

狼群养大的S级向导攻 和 卧底小疯狗B级哨兵受

文章感情线甜,微废土,有怪物。日更,下午3点。

小狼哥就是周允,中间分开那几年会使用时间大法,一笔带过。

*向导哨兵设定,向导用精神能力修复哨兵,哨兵的五感、体力可以极限放大去战斗,是战争机器。

*沾一点点废土

*攻受的精神体都挺色的

*攻小时候在狼群里,动物性很强。受是真的怕死,成长型哨兵

*私设:向导和哨兵根据战斗力分级,S>A>B,文里私设很多

*竞技文写多了用来换脑子的短篇

内容标签: 爱情战争 末世 相爱相杀 未来架空

主角:周允(攻),宋捡(受) ┃ 配角:许多 ┃ 其它:向导哨兵,青梅竹马

一句话简介:人类针锋相对,精神体疯狂恋爱

立意:人与自然和谐共处,愿世界没有战争永远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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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宋捡

风终于快停了,宋石小小的身子缩在毯子里,叫了半天爸妈,没人回应。

周围只有风沙,砂石滚动的声音倒是被无限放大了。有战乱就有流民,流民住在荒漠里,四处迁徙躲避天灾,可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安静,醒来后周围没人。

流民习惯群居,大家伙都住一块,扎帐篷,过几个月、几个星期再换地方。宋石每天醒来都能听见爸妈在吵架,隔壁帐篷的婆婆们用编织品换罐头,偶尔会有人来问、来摸自己。

他们问爸妈,这瞎眼的小玩意儿卖多少个罐头。

卖?宋石只能睁着空洞的大眼睛,在帐篷里躲着。他看不清楚,天生视残。视野里是很暗的灰,看人只能看个轮廓,像粗糙的剪影。

看不清的世界有多可怕,没人能知道,充满未知和恐惧。可周围没人的感觉更可怕,宋石只好用手在地上乱摸,不断地叫爸爸、妈妈,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一个人都没有了。

“爸?妈?”嗓子里很哑,睡觉前明明喝了好大一碗水,可现在干得要命,他只好摸索着站起来,往旁边摸,才发现帐篷没了,自己睡在空地上。

这是怎么了?他们人呢?人呢?宋石到处乱摸,顾不上拿毯子,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沙面到处找人。

腿很疼,他不知道受了什么伤,只摸出脚踝破了。自己是残疾,爸妈有时候会拿自己撒气,那些要用罐头换自己的男人,会偶尔钻进帐篷里掐自己一把。自己一躲,那些人就笑,笑得让人害怕。

看不清楚,风又要吹起来了,宋石在风沙里乱走,找不到一个人。他知道爸妈经常因为自己吵架,食物不够,自己又看不见,是流民营地的累赘。

虽然才5岁,已经懂很多事,听别人说,地球的自转正在减慢,从200年前就开始了。自转突然减慢后,每天变成了27个小时。

只是这样一慢,和地球同步转动的大气层跟不上了,形成了天灾气候,狂风暴。

狂风暴毁掉了当时地球上的所有城市,把人类文明夷为平地,神出鬼没。紧接着,海水疯狂汇入两极,地球上绝大部分地方,变成了沙漠。

幸存的人类用钢铁铸成移动基地,每个基地都有一座城市那么大,为争夺资源开战。他们有先进的武器,有些人是哨兵,有些是向导。

这些词宋石没法理解,只知道地球上有一半人会在成年时觉醒,觉醒后才有资格进入移动基地。

另一半不能觉醒的普通人,就变成了流民。

他的爸妈都是流民,自己出生那天,刚好赶上一场狂风暴,妈妈躲在地下掩体里生下自己,说那天天上下石头。

可宋石根本不清楚他们长什么样子,也看不清道路,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在荒漠里四处找人。嗓子喊疼了,没人回应,实在走不动了,头顶的太阳想要将他晒化。

“爸爸?妈?”宋石抱着满是淤青的膝盖蹲下来,摸到一处及腰高的野草丛,又慌忙地爬进去。荒漠里有野兽,一个小半瞎,唯一的生存技巧就是躲。

没有人,没有人回应,宋石缩在草丛里,把衣服往身上裹。他太累了,小小的身子经历完紧张和害怕,只剩下疲惫。

身体里像有一只手,拽着他往下沉,让他继续睡,睡得什么都不知道。

再睡醒,宋石是被什么湿乎乎喷热气的东西给拱醒的。天还没有黑,他冷,伸出满是伤痕的细胳膊本能寻找热源,一下就抱住了那个热的。

很热,很暖,一时摸不出是什么,宋石视力很差,却习惯用摸的,用手细细摸,摸出好多好多的硬毛,像婆婆们搭在帐篷外面晒太阳的毛毯子。他再摸,摸出两只尖耳朵。

然后是很长的鼻子,两个鼻孔。

有尖牙。

热气喷到宋石的小脸上,还有股血腥味。他吓得整个人往后缩,看出了一个野兽的剪影。它动作很快,绕着自己乱闻,像在决定从哪个方向下嘴,吃了自己。

又有黑乎乎的剪影过来了,宋石求救似的朝他伸手,小小声地喊了一句:“爸爸?”

可喊完他就后悔了,这不可能是爸爸,甚至连是不是人都不一定。人用腿走路,这个影子不像人。

下一秒,他被拽住了胳膊,力气很大也很生硬,不管那些荆棘和野草丛有没有划伤他,愣是直接把他拖了出来。

“疼,疼,我疼。”宋石现在知道拽自己的是人了,因为他用手抓,但是那只手并不大。他的行为很奇怪,把自己拽出草丛,一直拖着自己走。

像拖着猎物。

那些喷着血腥味的鼻子就在身边,一刻不散。宋石喊着疼,被拖行了几十米。砂石划破了他的皮肤,差点连他的裤子都划下去。突然,这种野蛮的拽行停止了,像终于放过折磨猎物。

宋石一个激灵爬起来,蹲着往后撤,又撞在了什么人的腿上。

“嚯,你家的狼崽子找着什么了?”张牧对樊宇说。他身材高大,宽脸,青胡茬,穿流民的服装,但左肩有一个红色的袖标,是流民群的首领。

樊宇比他矮些,戴着一只黑色的单眼眼罩,独眼龙,一只眼睛是瞎的,呸了一口:“别他妈提了,把他从狼群里捡回来等于白捡,昨天我想吃他一匹狼,小兔崽子差点没和我打起来。”

他腿旁边,一个光着的男孩四肢着地,像狼一样围着宋石打转。时不时鼻子挨上去嗅嗅,吓得宋石一躲,可他偏偏看不出宋石害怕,很好奇的,偏偏凑上去。

不远处,几十匹荒漠狼跟着他们,只亲近那个光溜的男孩,不亲近其他人类。

樊宇看见男孩就来气,一脚踩上去,踹了一下。男孩大概8岁,捡了半年多,亲生爸妈应该是被狼吃了,他倒是被狼群当小崽子养起来,喝狼奶,跟着狼迁徙躲天灾,吃生肉。一点人的习性都没学会。

长得就不像个善面孔,高眉骨,深眼窝,尖削脸,绝对有少数民族的血统。又黑又瘦,乱蓬蓬的头发披到肩胛骨,捡回来那天,几个成年男人一起上,才勉强摁住给他洗了个澡,检查身体没被沙蚊寄生。

上个月刚学会直立走路,可还是习惯爬着跑。他太像狼了,全身肌肉紧绷绷的,跟着狼群围猎三天三夜跑不停,能听懂人类的对话,偶尔蹦出几个字来。

吃饭、睡觉都和狼群在一起,不穿衣服,夜里就他妈对着月亮嗷嗷。

张牧知道樊宇心情不爽是为什么,樊宇身体不好,又凶,没有女人愿意和他合帐篷,所以没有孩子。捡这个狼崽子,只是为了养大给他养老。

如果这个狼孩没有狼群保护,樊宇也可能把他杀掉吃了。没办法,食物太紧缺,极端情况下人是没有人性的。

他身为流民营的首领,有些事也管不了。

“让他妈你找野兔子,你他妈找什么呢?”樊宇又踹男孩一脚。男孩像被打了的小兽,四肢并用地跑开了,没一会儿又跑回来,绕着自己刚找到的猎物转。

他像狼一样闻他,试图分辨捡回来的是什么。

宋石已经吓傻了,又大又漂亮的黑眼睛四处瞎看。他听懂了,围着自己转的这个男孩,是从狼群里来的。

刚才那个喷热气的尖鼻子,是狼。

“长得倒是漂亮。”樊宇本想一走了之,突然蹲下来,仔仔细细打量着,一把掰过这个男孩的脸,“叫什么啊?”

脸上多了一只粗糙的大手,宋石本能地抗拒;“你是谁啊?我想找……爸爸妈妈……”

“问你话呢!”樊宇捏起男孩的下巴,“听不懂啊!”

身边光屁股的狼崽子突然扑过来,用头将樊宇撞了个跟头。樊宇年近30,对付一个8岁小孩绰绰有余,一脚将他踹了几米远。

男孩倒在地上,身上滚满沙土。可他完全没去感知疼痛,像一头小狼在地上打了个滚,重新蹲立,两只手抓紧地面低伏身体,朝樊宇皱起了鼻子。

喉咙里还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只不过他太小了,这个吼声还很稚嫩,毫无威胁。

但是不远处卧着的那群狼,全部站了起来。

宋石只感觉身体一歪,被人拎了起来。他试着往前走了几步,被一块石头绊倒,噗通又倒了。再被人拎起来,又被捏住了脸。

“我说怎么被扔了呢。”樊宇叼着一根烟,细细打量这张脸,“长这么好看的小孩,不应该啊,敢情是他妈瞎子。”

“我不瞎。我没被扔!”宋石无助地看向四周,单薄的身体不断颤抖,“我能看见……我叫宋石,你能带我去找……找我的爸妈吗?求你了。”

旁边,光着身子的男孩歪着头听他说话,低吼声消失了。

樊宇笑了一下,心里打起了主意。这么个漂亮的小东西,长大了指不定什么样,没女人和自己合帐篷,男的也行。“找不着了!你爸妈把你扔了,以后你跟我们走。”

什么?爸妈真把自己扔了?不可能。宋石不信,摇着头往后跑,没跑几步又摔了个大跟头。这回没有男人来拎他,反而是刚才那个男孩,扑到自己脖子底下来闻。

他呼吸的时候,很像那匹狼。

“别跑了,以后你跟着我们过,宋石这个名字就不用了。”樊宇走过来,脸上是长时间被风沙吹出来的皱纹,“改个名,我他妈养你长大,你长大了得知道报答我。”

宋石坐在地上,光着脚,无法想象睡醒一觉自己就被爸妈扔掉了。他们走了,收好帐篷,跟着流民营转移,没有带上自己,就把什么都看不清楚的自己,扔在荒漠里自生自灭。

“姓宋,叫什么呢……”樊宇文化程度不高,“叫……”

“捡。”男孩支着胳膊,不断地闻宋石的眼睛,一下下抽着气闻,像是在闻情绪。他还不太会说话,咬字用力,表情都是吃力的,却又说了一句:“我,宋捡,捡的。”

宋石哭着朝前抓:“我不叫宋捡,我叫宋石……你带我去找爸爸妈妈好不好?求求你了,我想回家。”

“捡。”男孩使劲地拍了下他的手,一点没犹豫,“我,捡的。”

第2章 笨

宋石这个名字,最后是被光屁股的男孩打没的,变成了宋捡。

宋捡刚没了爸妈,一时没法接受自己要跟着陌生人走,还被强行改名,只能哭。他眼睛不好,又是真的漂亮,可这种漂亮落在一个小半瞎的身上,就是灾难。

5岁的男孩,五官开始往开了长,将来保准是个英俊的少年。但当他茫然地看向四周时,无论是走投无路的姿态还是对不上焦的眼神,都把宋捡的惧怕抖落得清清楚楚。

他不是胆小的男孩,也不爱哭,哭多了眼睛更看不清楚,黑压压蒙着一团雾似的。只是本能对世界害怕。无论是战争、天灾还是野兽,能杀死自己的办法那么多,偏偏眼睛不争气。

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爸爸妈妈,偏偏被放弃了。

但是宋捡对男孩哭,没用。

男孩是狼养大的,看不懂他的眼泪,更听不懂他的哀求。每次宋捡说不想改名,自己叫宋石,他就打宋捡的手。

打一次,没用,那就打两次。打到手背高高肿起来,宋捡再也不说自己叫宋石了,受不了这个疼法。

可能以后再也没有人心疼自己了。

当天下午,张牧作为一小群流民的首领,带宋捡回了营地。流民营类似游牧村落,少则几百人,多则几千人。对新来的这个小瞎子,他稍稍动了恻隐之心。

这个男孩活不过今晚。轮不到野兽或狂风暴里的巨大生物来吃,单单是人,就有可能把他分食掉。

宋捡跟着走了一路,两只手都被打红了,生疼。他迷迷瞪瞪得犯困,不知为什么今天总睡不醒,还很渴。

渴得嗓子眼疼。宋捡跟着眼前的人影,一步一瘸。他没穿鞋,以前是有鞋子的,可睡醒时太慌张了,就没有穿。或许鞋子已经被风吹跑,只不过自己看不见。

毯子也没拿。他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男孩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却不用人走路的方式,他四肢着地,动作又快又轻,几乎没有脚步声。有时突然一下子冲过来,呼哧呼哧地闻,然后再瞬间跑远。

宋捡很怕他,这个男孩会打人,打人比爸妈还用力。他还有狼,随时能吃了自己。

不知走了多久,身边逐渐有了人声、更多的脚步声。宋捡熟悉这种声音,应该是回到他们的营地了。眼睛不好使,很多时候要靠嗅觉、听觉、触觉,他拼命闻,闻出荒漠里特有的沙尘味。

走着走着,还闻到了煮熟的土豆味。宋捡这才发觉自己已经饿了。

“樊宇,又捡小孩儿回来了?”有人问,朝这边不怀好意地笑,“这个好看啊。”

“好看个屁,瞎子!”樊宇来到自己的帐篷前,挺老大的一个帐篷,里面有不少东西,靠铁丝撑出四边形的蓬顶。

“好看就够了,可别像那个狼崽子似的。”又有人说话,宋捡晃着头听,“狼崽子养不熟,长得就一副野人相,当心他哪天一口咬死你!”

咬死?宋捡穿着破布似的衣服,浑身上下都疼,站在原地听他们说话。陌生环境是小瞎子最害怕的,一切都要重新熟悉,无论是人声,还是气味。

所以当他听到樊宇叫他的时候,猛地打了个激灵。

“宋捡,进来!”樊宇很瘦,两腮深凹,心狠手辣。

宋捡没动,只探着脖子往前嗅嗅,闻出皮革味、血腥味,还有……火药味。是枪粉的味道,以前闻过。

“让你进来呢,听不见啊!”樊宇有点急。战乱末日没有法律,那些住进钢铁城市的哨兵和向导才会遵守规定,流民的法则就是活着。

宋捡才不进呢,掉过头就跑。脚底下有石头硌脚,不知道哪里来的绳子一绊,宋捡又摔了。这一次摔得惨,磕得人直发懵,脑袋都震了一下。

好疼,宋捡是下巴直接着地,混着土,实实在在摔了个大跟头。两只细长的脚划满伤口。

脖子后面立刻热了,是鼻子喷出来的热气敷在上面,宋捡将身体蜷起,眼前一个小小的黑影。

男孩披着一头过了肩胛骨的乱头发,在宋捡的脖子上闻。闻完了还不够,稍稍一用力,将宋捡翻了个面,闻他磕破了的下巴。

“滚!”樊宇对狼崽子没好感,养不熟的东西。可是他确确实实有用,带着一群狼,总能捉到猎物。

肉类、毛皮、骨头,都是最有用的。所以即便养不熟,樊宇也会分给狼崽子几口饭吃,让他学习怎么当人。

力气大,身高腿也长,一脚把狼崽子踹出几米,樊宇弯腰抓起宋捡的小细腿,往自己的帐篷拖。

宋捡只能看出一个高大的剪影,高得令他恐惧。身边不断滑过草皮和石头,他抓紧最后的机会,抓住了一块尖锐的。

要是真没办法了,就拿石头砸死樊宇。手心里出了汗,宋捡紧握它不放,如同抓住最后希望。

地面腾起一小片纱雾,流民营地帐篷扎堆,棚顶由皮毛或布料拼接而成。有人在做饭,有人做点手工,有人抱着膀子无事可干,消耗着生命。

狂风暴就要来了,马上要迁徙。就算不被饿死,狂风暴里还要巨大生物,食人的沙蚺、寄生的沙蚊,还有一种被叫作追风者的虫群,随便哪一样都能灭了营地。

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没人管,也没人敢管,生与死都是说不准的事,谁还管樊宇做什么。

可男孩扑了上去。像动物一样,黑黝黝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他扑上樊宇的手臂,用力咬住了那只手。

“啊!”樊宇本能地叫了出来,剧痛袭来,让他的喊叫声冲破了营地的范围。狼崽子果真是动物,咬住就不肯撒手,尽管只有8岁多,正处于人类换牙的阶段,可细小的密齿活生生啃破了他的虎口。

于是樊宇放开了宋捡,和狼崽子滚在了一起,一拳将他的小脸打偏,这一口才松下来。

虎口上,一个血糊糊的窟窿。

居然被咬穿了。

“妈的……妈的……我毙了你!”樊宇甩着满手的血,拿出腰包里的枪。男孩四肢爬行着跑开,比人用两只脚跑得还快。脸被打肿了,左腮帮子上一个大鼓包,他一边逃跑,一边朝外啐了一口人血。

像是在示威。

樊宇瞄准了他,也能看到密麻麻的狼群冲他这边过来。但手伤实在太疼,疼得他失去理智,今天必须要毙了这他妈狼崽子。

“樊宇!”张牧及时赶到,一把压下了樊宇的枪口,“你干什么?”

“我毙了他!”樊宇瞪着一只血红的眼睛。

“不许,营地里不允许自相残杀!”张牧说。他是推选出来的首领,每个营地里的领头人都有绝对领导力。这是大家活下去的方式,听从最得人心的那个,总比一盘散沙要好。

樊宇费了好大劲才收回枪,压着虎口的伤,进帐篷里清理伤口。天色已暗,温度在继续下降,到了晚间会降到零度左右,张牧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宋捡,从自己的帐篷里,拿了一条毛毯给他。

宋捡已经完全吓呆,下巴还滴着血。当毛毯裹到他肩上的时候,猛地往后一躲。

“是我。”张牧摸了摸宋捡的头,“看得见我吗?”

宋捡吃力地摇了摇头。

“能看出光吗?”张牧又问。要是连光暗都分不出来,这孩子绝对活不到成年。

宋捡还抓着石头,上下齿列咯哒咯哒地打颤,磕碰。他点了点头,小脸满是灰尘和汗,就连哭出来的两道泪痕都因为沾了沙土变成黄色。

“去那边吧,晚上营地会生一堆篝火,暖和。”张牧把他扶起来,板着小孩的肩,给他转了个方向。

营地里的流民太多了,他不能哪个都管,能不能长大全靠命了。

篝火,篝火……宋捡经历完巨变的小脑袋,只剩下这一个词了。毯子很长,很厚,他一步一步朝光亮处走,顾不上毯子拖着沙粒。爸爸妈妈走了,没带上自己,他们觉得自己是累赘。樊宇要杀自己,或者对自己做什么事,宋捡感觉到危险,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危险。

冷,宋捡想找爸妈,想念家里那顶帐篷。他朝着最亮的地方走,越近,越温暖。

直到被人狠狠地拉了一把,宋捡一个趔趄,摔倒了。

“哎呦。”疼得他倒吸冷气,宋捡揉着屁股坐起来,突然脸上又被喷了热气。他知道是男孩又过来了,能感觉到男孩的体温,还有一股血味。

“别打我了,你别打我了。”宋捡朝他直摇手,要闻就闻吧,他管不了那么多,“我改名了,我不叫宋石了,我叫宋捡。”

男孩在宋捡的脸上闻来闻去,腮帮高高肿着,嘴角挂着血。他又闻宋捡披着的那条毯子,皱着眉,闻出上面有其他人的气味。于是他用嘴叼着那条毛毯,往下拽,直到完全拽离宋捡的身体,把它扔进篝火堆里。

“近。”男孩光着,却不觉得冷,更不懂别人为什么穿衣服,他闻宋捡的眼睫毛,用唾液舔湿自己的手掌,往宋捡哭花的脸上抹。

宋捡不敢躲,毯子没了,缩着单薄的身体,觉得冷。

男孩再闻宋捡,确认他身上全是自己的气味了,才说:“近,火烧。”

宋捡摇了摇头,听不懂。男孩急了,绕着宋捡跑了几圈,在他身上狠狠抓了一下。

“火,烧。”男孩很着急,狼群会教幼崽如何捕猎,可面前这只幼崽怎么都教不会,“火,烧。”

“啊?”宋捡用手摸了摸磕破的下巴,胳膊被抓疼,“你……你是谁啊?”

男孩歪着头,没法解释自己是谁,狼从来不考虑这种问题。自己是狼,只不过和别的狼长得不一样,宋捡应该也是狼,但是他太笨了,离火很近。

野兽天性怕火,狼群更是怕篝火,宋捡朝篝火走,可能是因为笨,男孩想着,又用力地挠了下宋捡:“烫。”

第3章 相依为命

宋捡呆呆地摇了摇头,他不懂。火是什么,也没有概念。以前大部分时间他在帐篷里,爸妈也不让他出去。

男孩不再说话,只是很喜欢闻,像摆弄稀奇的物件,拉起宋捡的胳膊闻,又闻衣服,闻腿。

他压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宋捡并没感觉到多可怕,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什么再可怕的事了。

到了点灯的时候,每个帐篷都会燃起一小堆火,宋捡的视野里多了好多亮点点。男孩绕着他闻,直到鼻尖碰了下巴的伤口,宋捡才疼得一抖。

一抖,男孩就跑了,像被莫名吓到的动物。直到确定安全,他才再次靠近,伸出脏呼呼的手,试探性的,朝宋捡的脸上摸。

脸上多了一只小手,不大,不是大人的手。宋捡往后躲躲。

男孩歪着脑袋,研究这个鼻子眼睛和自己差不多的东西,突然使劲一捏。

“哎呦,疼。”宋捡嘶嘶抽气,“你掐我干什么?”可是他看不见,又怕给男孩问烦了,小声求了一句,“你别打我,我疼,我听话。”

男孩继续捏宋捡的脸,自己的小脸上只有麻木,还没学会人类表情,很僵脸。“捡,疼?”

“嗯,疼。”宋捡皱着眉,“疼……”

“疼……”男孩学着他的语气,一只手变成两只手,反复揉搓宋捡的脸,揉揉他的眉毛,又捏捏他的鼻子。

宋捡苦着脸,反正也看不见,小瞎子一个,揉吧,别打自己就行。

樊宇处理好伤口,走出他的帐篷,就看到光屁股的狼崽子蹲在宋捡旁边,拼命在宋捡身上捏,像掂量一个猎物几斤重。

冷静下来,樊宇也不准备毙了谁,狼崽子有他的好处,况且养着他是给自己养老的。“喂!”

狼崽子没名字,每个人都叫他喂。

男孩听到喂,放开宋捡,很警惕地靠近樊宇。

樊宇往地上放了一个纸盘,里面是烤好的土豆。一共五个。

“妈的,长大你最好记着是谁养你。”樊宇骂骂咧咧地走了,男孩确定樊宇真的离开才过来,低伏着身子,闻了闻纸盘里的食物。

还是热的。

下一秒,他用嘴咬了一个,朝着狼群跑去。

狼群有等级高低,头狼是一匹黑色的公狼,还有两匹次头狼。男孩现在的地位还不高,会给头狼上供。一进入狼群,几十匹荒漠狼将男孩团团围住,用尖鼻子拱他的脸,亲昵地舔他。男孩叼着土豆和他们玩耍,抱着几匹幼狼撒欢,直到黑色那匹靠近,所有狼不自觉地散开了。

男孩在地上躺着,肚皮朝上,表示臣服。黑狼在他手指上啃啃,用啃表示狼群对他的接纳。一个土豆吐出来,头狼叼起来啃了几口,但没有吃完。

头狼不吃这个,啃只代表接受上供。它啃过之后,等级比较低的狼一拥而上,把那个土豆分吃了。

分给了狼,男孩才跑回去,叼起第二个。他蹲在原地吃起来,大口大口咀嚼,身上沾满了狼毛。

直到宋捡打了个喷嚏,打断了他的进食。

宋捡全身打颤,起风了,身上单薄的衣服护不住他的体温。他怀念爸妈的帐篷,起风时躲在里面,盖着皮毛毯子,还能听呼呼的风声。

好在还有一堆篝火,宋捡朝前挪一挪,朝那堆亮光伸手。

啪,又被打了。宋捡嗖地收回双手,知道男孩又过来了,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的体温。

男孩直接将他摁倒,小牙齿咬住宋捡的脖子碾磨,像是在找什么地方下口。宋捡很害怕,缩着脖子想将他推远,男孩反而将他翻过来,继续在他的脖子上找地方。

不远处,一头母狼叼起幼崽的后颈,给它换了个地方。

男孩也叼起宋捡的后颈,结果没叼动。

宋捡以为自己要被吃了呢,脖子上一疼,往上揪着咬他的肉。咬一次不行,咬两次还不行,连续咬了好几口。

“疼,你别……别咬我。”宋捡用手捂住脖子,不准备让他啃了,“你……你叫什么啊?”

男孩动作停止,抱着膝盖,歪着头听他说话。

下一秒,他叼起宋捡的后领口,拽着他,往旁边去。

宋捡是被拽过去,离篝火远了,立刻感觉到冷。这一片是草皮,荒漠里也长草,只不过非常硬。少年把他放在这里就离开了,宋捡冻得缩紧身体,攥住自己冰凉的脚尖。

一个温暖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宋捡又被吓一跳,伸手一摸,是男孩的脸。

贴过来的,是男孩的嘴唇。

他在用嘴唇,碰自己的嘴唇。

“啊!”宋捡一声尖叫,吓得挥舞双手,跪在地上往远处爬。没爬几步就被抓住了,摁在地上,继续用嘴唇碰嘴唇。

宋捡还想叫,叫爸爸,叫妈妈,叫人来救自己,只是嘴这样一张,一口干燥的温热的东西,送进自己嘴里。

掉在他嘴巴里了,宋捡下意识地嚼了嚼,空洞的眼睛眨了又眨,就不再挣扎。

是土豆。

还是热的。

好甜啊,他已经好久没吃过土豆了。

一口好吃的驱散了宋捡所有的害怕,在沙漠里,没有任何东西带来的安全感比得上食物。宋捡小口小口嚼,很珍惜,吃了好多又觉得不够,坐起来,昂着脏兮兮的小脸。

“还……还有吗?”宋捡朝男孩伸手,碰到了他的胳膊。

轮到男孩被吓一跳了,吓得跑出去几步又绕回来,蹲在宋捡旁边挠草皮。狼不用爪子互相碰,狼用嘴,他不懂宋捡要干什么,也不喜欢被爪子碰。

宋捡听着他挠,不敢乱动,过了好一会儿又有土豆了,还是用嘴递过来。他张开小嘴,接过那口,舌尖偶尔碰到男孩的舌头,鼻子酸酸地吃。他也不懂男孩为什么要用嘴来喂,给他,他就吃了。

他舔舔嘴唇,咂么咂么香味。

还剩下两个大土豆,男孩不吃了,早已经熟悉饥饿,或者说,是故意保持饥饿。

适当的饥饿可以保证清醒,太饱了,会放松警惕。狼群在不远处准备休息,他连续两次将土豆叼过去,压低颈部,向黑狼上供。

土豆掉在沙面上,男孩用鼻尖一顶,滚到了黑狼的前爪一侧。他再压低身体撤回来,爬到几匹刚成年的狼附近,双手挠动草皮,准备做窝睡觉。

躺好了他才发现,宋捡居然没跟着自己。

果然是笨,给他吃的,他居然不知道跟着。

几十米外,宋捡直勾勾地盯着有声音的方向,身体越来越冷。忽然,衣领后方又被人咬住,往后拽,宋捡伸手一摸,是男孩的脸。

可是摸了这一下之后,男孩就跑了,而且是跑了很久,才再一次过来。这次再叼他,宋捡干脆爬着跟他走了,只因为男孩的身体很热,将近零度的夜晚,两个人在一起睡觉不至于冻死。

他被拽到一片草皮上,男孩放开了他的衣服,又开始绕着他转圈。他像个影子,在宋捡的残视范围里不断晃动,终于肯停下来了,小小心心卧在了旁边。

宋捡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出来,男孩比自己高许多。力气也大,拽动自己不费力气。

不穿衣服,可不怕冷,身上还挺热乎。

没人要的宋捡也躺下了,想往旁边贴贴,又怕男孩伸手打他。可是太冷了,没有毯子和篝火,宋捡很快冻僵了手脚,男孩不像爸妈,好歹会抱一下自己,他只顾睡他自己的,根本不管宋捡的死活。

“冷。”宋捡实在受不了了,佝偻着身躯,朝男孩那边挪动,“小狼哥,我冷。”

闭着眼睛的男孩,睁开了眼。他是个不爱和人对视的野兽,总是耷拉着薄薄的眼皮,突然一下睁开,眼睛深且长。瞳仁很黑。

“小狼哥,我冷死了。”宋捡还带点鼻音,冻出来的。太冷了,手和脚都感觉不到。

男孩转过来,看着宋捡的脸。

宋捡知道他在看呢,就睁大了眼睛,把手伸向他。一下子,抓住了男孩的手腕。

“哥……冷。”男孩又学宋捡说话。

宋捡冻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牙齿一个劲打颤。他有点庆幸自己碰上了这些人,否则,孤零零留在沙漠里已经死了。

“冷。”男孩又重复地说,把手伸向宋捡,还不懂手劲大小,只知道捏他的脸。宋捡的脸,很软,和狼不一样,他还会哭,眼睛里流出水来。

宋捡实在太冷了,什么都顾不上,一下扎到男孩身边,紧紧抱住他。要是有毯子,今晚或许能活,可是毯子没了,自己要冻死。

男孩愣了一下,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攥住宋捡的手腕,想要将他拽开,可是碰到的时候,发觉他和自己的体温,不一样。

这头狼不仅笨,还凉。

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宋捡贴近他,不肯松手。可男孩将他一推,不仅把他推远,还站起来走了。再一次跌回寒冷中,宋捡全身打颤,肚子里的食物不够,只好尽量将身体缩成一团。

缩起来,就能不冷了吗?不可能的,最多是晚死一会儿。

宋捡闭上了眼睛,他太累了,又太害怕,当眼前归于一片漆黑,他想起以前遇上的一个婆婆,说,人冻死之前,其实会感觉到暖和。

所以冻死的人,很多都是脱光了的。

宋捡揪紧身上那层布料。

终于,他感觉到了那股暖和。是不是要死了?宋捡吸吸鼻子,没想到脸前是毛扎扎的一片,像有无数条毛毯盖在了身上。

男孩睡在宋捡旁边,同时也带回了一小群同等级的狼。狼王接受了最后两个土豆,接纳了上供,像接纳弱小的狼群,接纳了他带回来的又笨又凉的宋捡。

好暖和。宋捡看不清它们是什么,应该是狼,并且知道自己没死。他翻不了身,因为肚皮上趴着一匹,粗重的尾巴就搭在他的脖子上。

小狼哥在他旁边睡觉,呼吸均匀,时不时蹬蹬腿。宋捡小心地伸了胳膊,虚虚地攥住男孩一缕长头发。

沙漠的冷风杀过流民营,荒漠狼厚厚的毛被吹成了浪,盖住了两个小孩儿。

第4章 清除计划

张牧睡醒的时候,天还是灰的。两个世纪之前每天只有24个小时,现在是27个,离天完全亮还早得很。半亮之前就是这种灰,像要起沙尘暴,干燥浓热,夹杂着大量烧木料的火味。

流民都是普通人,没有觉醒成哨兵或向导,没有进入移动基地的机会。在沙漠里迁徙,求生是很难的。

他有领头人的大皮子帐篷,一个漂亮能干的妻子和一儿一女,每天要带领营地的兄弟们打猎,找机会种植,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一个让大家心服口服的领头人,必须最熟悉天气。不管男女,只要能从云、风沙和水质判断出狂风暴何时来临,往哪个方向转移,这个人就是营地的首领。

日照强烈时热得冒汗,可没有阳光,沙漠是另一幅冰凉的面孔,张牧挑开帐篷出去看看,篝火已经燃灭了,大木头变成略有余温的黑炭。可那个小孩儿不见了。

一个小半瞎,能跑到哪儿去?张牧心里咯噔一声。

连他都没有余力再去养一个孩子,营地里将近千人,更不会是有人把宋捡接到帐篷里。多一个人,就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嘴,要是这孩子身体齐全,流民或许动了同情心,当个养子,将来再等着宋捡回报。

可他那双废眼睛,犹如一把弯刀,深深砍断了他的活路。没有人会养一个残疾。

四处都找不见,张牧想,他是跑远了。

跑远了也好,要是真冻死了,不在自己眼前,就当没这回事儿。要真僵硬在自己帐篷前,难免要伤心一阵。

几十米开外的草皮里,忽地动了一下。光线不够,张牧只能走近,逐渐看清了。

浅灰色的狼左一匹右一匹压在什么东西上面,凸起小小一个鼓包。它们只是刚过成年的狼,毛色还没变深,也没有太高的警惕心,互相依偎在一起,倒是显得毛茸茸一大团。

一匹狼被张牧的脚步声惊动,尖嘴张开,打了个哈欠,没有要攻击的征兆,只是换了个姿势。它在草皮上乱刨,起身时,露出了腹毛下的一双小脏脚。等找好了姿势,它又重新卧倒。

张牧缓慢接近,不敢低估狼的智力。它们很聪明,攻击前和人类一样,会评估现状。自己是独身一人,目前它们一大群,暂时不会攻击没有威胁性的闯入者。

张牧想要再走近些,看它们压住的小孩儿是不是宋捡,或者宋捡的尸体,结果群狼没醒,反倒吵醒了狼崽子。

男孩枕着一匹,耳朵却捕捉到地面震动,一个翻身趴在了地上。他的姿势很奇特,两手平放于沙面,下巴藏得很低,一条腿弓在胸前,一条腿伸长。

防守意味十足的观望姿势,明明是个小孩儿,可肌肉都长出来了,身形紧绷。真是个狼崽子,是一头野狼的魂上了人的身体,一口就能咬出血。

也不知道穿衣服。

“脸,疼不疼了?”张牧蹲下问。昨天樊宇那拳刚好打在狼崽子腮帮上,今天全肿了。可要不是这一拳,狼崽子能把樊宇的手咬下一块肉来。

男孩偏着头,在空气里闻了闻,守着身后的狼。

“问你呢,脸……”张牧指了指自己的腮帮子,“疼不疼?”

男孩没听懂,但看张牧也没有要侵犯领地的意思,干脆重新卧在狼堆里,眯着眼,趴着看他。

看男孩这么灵活,应该是没打出大问题来。除了食物,最紧缺的是药。张牧拿狼崽子没一丁点办法,他狼性太足,估计很难融入人类群体。眼皮总是耷拉着往下垂,可等他翻起来盯人的一瞬,就像盯住了猎物。

养不熟,不会说话,性格太狠。长大了也是会杀人的,不如早点清除,否则留下来也是对营地的威胁。

必须清除掉。

宋捡睡醒时,他觉得天已经亮了。眼睛不是全盲,光和暗还能区分。身边异常暖和,比以前哪一天都暖。以前就算盖着毛毯,小腿还是冰凉。今天不仅不冰,还有点热了。

“妈?”宋捡肚子饿,伸出手去摸大人,先是被脸旁边毛扎扎的东西吓一跳,又一下摸到了尖牙,再摸是尖爪子。紧接着,下巴疼起来,脚心也疼起来。

宋捡瞪着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才想起来,昨天自己已经没家了。他不在爸妈的帐篷里,这里是另外一个营地。

自己没有帐篷,没有毯子,现在叫宋捡。

突然,一股好大的力气将他摁倒,宋捡还没看清是什么形状的人影,却先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脸上的长头发。

长长的,不软,有点硬,昨晚自己抓着睡了好久,是小狼哥的长头发。

脖子上又呼了热气,那个男孩开始闻他。宋捡已经不怕他了,只是有点怕这群狼。荒漠狼的体型非常大,他听爸妈说起过,一匹成年的狼可以扛着人跑,要是碰上狼群,绝无生还的希望。

男孩继续闻他,还用手抓他的衣服,似乎想把衣服扒掉,宋捡轻轻抓住他,大眼睛灰蒙蒙的。“小狼哥,你别挠我了,我要穿着衣服。”

男孩一下蹲住了,歪着头听。

“是不是……小狼哥啊?是小狼哥吧?”宋捡仿佛靠在一匹狼的身上,狼动了动耳朵,刚好扫到了他的耳朵骨。

男孩把脑袋往另外一个方向歪,继续听。狼不穿衣服,宋捡身上的布料让他觉得烦。

宋捡只能看见他的剪影,蹲着的时候,整个影子也不大。他又害怕了,一个人孤零零被扔在这里,谁也不认识,想伸手朝前摸摸,摸到个人就行,最好那个人也不打他,能让他挨着,贴贴。结果指头尖刚碰着男孩,男孩惊着了,一下跑得很远。

他这一跑,身边的狼全醒了。

狼起身是大动静,它们在宋捡身边甩毛,绷直前肢伸懒腰,尖嘴张开来打哈欠,还挨个凑过来嗅嗅宋捡的脸。

有同类的气味,它们舔舔尖牙,跑向了不远的狼群。

周围空了,宋捡一个人坐着发呆,熬过一个晚上,不知道今天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温度开始回暖,热度一点点往上爬,宋捡想尿尿,顺着草皮摸到一块石头,就攥紧它站了起来。

就算是一块小石头,也是武器,宋捡用伤痕累累的小脚往前探,探到有野草丛那里,慢慢脱下了裤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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