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重生之宠妻如命》作者:松间月明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10分类:小说浏览:31评论:0

《重生之宠妻如命》作者:松间月明

本文文案:

年少时那一眼懵懂的心动,让云舒热切地爱了陆之珩十年。

经年期许,如花绽放,所有的努力都只为了能和他并肩守望。可直到她溺水身亡,也没能如愿以偿。

带着深切的遗憾,她重生成了秦姝,一个娇娇软软,云鬓酥腰的商户姑娘。父亲死后,秦姝跟随母亲去投奔了京中的姨母,在尚书府与陆之珩再次产生了交集。

彼时她是谨小慎微的表姑娘,而他外放归来成了风光无限的户部侍郎。在他眼里她是空有美貌一心攀附的卑贱女子,数次交锋,他的误解让她心灰意冷,生出逃离之意。

一场落水,将她逼到了绝境,面对陆母的逼迫,她只能无奈出走。

离开尚书府后,在曲水巷的那一方天地里,她获得了久违的自由。

靠着前世的聪慧和眼界,她接管了秦家的书画铺子,刊印书册举办评选,让日渐败落的文墨斋在她的手上重焕了生机。

她一边操持着铺子,一边寻求机会接近前世的家人,眼见日子变得越来越好,避之不及的陆之珩却忽然找上门来。面对他浓烈的追逐,身心受挫的秦姝只想远远逃开。

可命运的手还是将她推向了他。辛辛苦苦挑中的夫婿被人抢走,觊觎母亲的大人物也对她伸出了魔爪。千钧一发之际,是他披甲而来,给了她容身之地。

面对他日复一日的真心呵护,厚重的心墙逐渐瓦解,秦姝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一段情缘。

PS: 1. 努力打破套路,女主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当下所能做的最优选择。细水长流文,慢热但温馨。

2. 人生处处是机遇,爱人先爱己。双纯1V1,HE。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重生 成长 轻松 高岭之花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姝(云舒)、陆之珩 ┃ 配角:陆之衍、云起、楚仪;陆希月、崔雪盈 ┃ 其它:重生、追爱

一句话简介:高岭之花追妻日常

立意:好事多磨,回头不晚。

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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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喧哗的端午盛宴,精美绝伦的画舫游船,汹涌的河水,拥挤的人流,男子的笑谈声与伶人的奏乐声交织在一起。

在无人注视的角落,一个穿着月白色纱裙容貌秀美的女子,在人群的碰撞中失足跌入了汹涌的河水中,载浮载沉,在数声呼救无果后,坠入了深不可测的河水中。

冰冷的河水尽数灌入了她的鼻腔和口中,她拼命地挣扎着,却越陷越深,口鼻不能呼吸,死亡的恐惧如藤萝般紧紧地缠绕着她,直到她失去了呼吸。

她才十七啊,正是女子最好的年华。她若是死了,父亲母亲和兄长不知要如何伤心。她从小就在父母的娇宠中长大,兄长对她更是极尽疼爱呵护。

“救我……救救我……”她呼吸急促地叫唤道,头上已经沁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姑娘……你快醒醒……”年轻的婢女看见躺在床上正陷入梦魇的主子,忍不住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怎么又魇住了呢?”婢女皱着眉头,手上的动作越发重了起来。不一会儿,满头大汗的女子幽幽醒来,对上婢女担忧的神色,又是一愣。

“姑娘,你又梦魇了……这都三年了,怎么还是会做那落水的梦?”婢女絮絮叨叨地说着,拿起枕边的帕子为她擦拭掉头上的汗珠。

秦姝睁着一双迷蒙的杏眼,失神地望着蹲在床前为她拭汗的云屏。想起梦里溺水的无助和濒临死亡的恐惧,她仍旧心惊肉跳,震颤不已。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秦姝扬起头望向摇曳的烛光,四周漆黑,外面是如水一般的静谧。

“刚过了寅时,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云屏起身倒了杯凉茶过来喂她喝下,脸上是藏不住的疲惫。

“我没事了,你快去睡吧……”秦姝满含歉疚地望着眼底泛青的云屏,不由分说地让她去休息。

“姑娘真的没事吗?奴婢也不是很困,还是在这守着你吧。”云屏忧心忡忡地望着她苍白的脸色,怕她睡着后会再次梦魇。

“我真的没事,你快去睡吧,你在这我反而睡不着了。”秦姝勾唇浅浅笑了笑,真诚地回答着她。

云屏再三确认后,起身替她盖好了薄衾,吹灭蜡烛,轻手轻脚地带上门走到了隔壁的耳房。

她走了之后,秦姝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黑压压的床顶,再也没有睡意。

距离她落水身亡已经过去了五年了。起初她在一片黑暗虚无的秘境飘飘荡荡,后来被一阵强光吸引,再睁开眼时,就成了扬州城盐商的女儿,十三岁的秦姝。

小秦姝因为贪玩落水,后脑撞到了池底的石头上当场就去了。而她不知为何占据了这具身子,代替她活了下来。

秦姝是三房的嫡女,她的母亲徐氏身子骨弱,嫁到秦家这么多年,也只生了秦姝一个。父亲秦业为人和善,是秦家众多子嗣中最有经商头脑的一个,在徐家的帮助下,年纪轻轻就做了江淮一带最大的盐商。

除了贩盐,他还涉及了丝织、米面粮油、胭脂水粉、金银玉器等诸多产业。也因此,即便徐氏过门三年才艰难生下一个女儿,秦家也没有逼迫秦业纳妾。

秦业与徐氏鹣鲽情深,一辈子都只守着徐氏一人。云舒重生后,在缠绵病榻之时,也曾见到过秦业。秦业生得颇为俊朗,与貌美的徐氏站在一块儿,就像是壁画上走下来的人一样。

只可惜,没等她痊愈,秦业就在出门谈生意的时候醉酒溺水而死。秦业一死,秦家的兄弟就急不可耐地想来瓜分他的产业。祖母嫌弃她是女儿身,不能支应门庭,想强逼徐氏从族中过继一个男丁继承秦业的香火。

徐氏何尝不知道婆母是看上了她丰厚的嫁妆,想要将她身上的钱财逼个干净。可她宁愿放弃秦业辛苦打拼的一切,也不愿意将自己嫁妆拱手让人。毕竟她还有个未及笈的女儿,将来出嫁,没有丰厚的嫁妆要如何在婆家立足?

最终秦业的产业被秦家几个兄弟瓜分了个干净,徐氏带着她在秦府守了两年孝,秦家逐渐呈败落之势后又将手伸向了徐氏的嫁妆,徐氏忍无可忍,带着地契文书和辎重之物,连夜坐船赶往京城。

她重生回来没多久,先是和徐氏一起为秦业守孝,后又千里迢迢赶到京城来投奔,在尚书府待了将近有一年。

论理,她们是不该去投奔嫁入尚书府二房的姨母徐惠的,但几年前秦姝的外祖父撒手人寰,徐府被她的舅父接管,而舅父与她母亲并非嫡亲兄妹,舅母又甚是泼辣刁蛮,秦母便只能带着她投奔了姨母。

姨母徐惠与秦母徐静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自小就与尚书府的二爷陆昭定了亲,在尚书府很受长辈爱重和下人尊敬。

秦姝起先很是抗拒,因为她曾经倾心爱慕过的陆之珩就是尚书府的嫡长孙。他们曾是旁人眼中的青梅竹马,从小就在长辈的期许中长大,七岁那年在父亲书房中第一次见到陆之珩时,她就悄悄喜欢上了眉眼清冷的他。

为了他,她拼了命地学习琴棋书画、针线女红,满心欢喜地想要与他并肩,做他身后的女人。可是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将她放在心上。

他是尚书府的嫡长孙,满心满眼只有光耀门楣的责任和出将入相的使命,没有男女之情,也没有她。

落水身亡的那一年,家中有意为她议亲,她曾不顾女子矜持,当面问过他是否会娶自己为妻,可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当时她伤心极了,几度哭晕过去。后来还是闺中好友劝她去游船散心,她才肯出门的,却不曾想就此死在了河里。

一朝经历生死,她却只想忘却前尘往事。既然占了秦姝的身子,她就只想代替秦姝好好地活一次。

幸好,她们来投奔时陆之珩被外放去了冀州做官。在尚书府待了一年,即便是年节,他都不曾回来。

再过几个月她的孝期就满了,到时候等姨母为她相看一门合适的亲事,她就会远远地离开,此生都不会再与他相见了。

秦姝以为自己再也睡不着的,却还是在天色熹微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被叫醒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了,睡眼惺忪地起了床,简单地梳妆打扮后,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催促着和姨母所生的表姐陆希月一同去了老夫人的松鹤居。

陆老夫人是陆尚书的生母,也是朝廷钦赐的二品诰命夫人,她的夫君陆老太爷曾经官至内阁次辅,两个儿子如今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可谓是风光无限。

陆希月是二房的嫡长女,也是小一辈女子之中最杰出的。她出生时,长房的大姐姐已经出嫁了,府中所有的荣宠都落到了她头上,这些年来她心高气傲,谁都不放在眼里。

陆希月一进来就注意到了老夫人精神矍铄面带笑容的模样,她与秦姝一并行了礼后,就撒娇地凑了过去。“祖母几日这么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老夫人摸了摸她的手笑眯眯地说道:“你呀,真是个鬼灵精。”站在老夫人身旁的李嬷嬷含笑说道:“二小姐还不知道吧,大少爷马上就要回来了。”

听着李嬷嬷的话,老夫人面上笑意更深。“都三年了,总算是回来了。”陆希月闻言也粲笑道:“真的吗?大哥哥要回来了?”

陆之珩是尚书府的骄傲,也是整个大魏的骄傲。当年他才十八岁就三元及第一举拿下状元之位,羡煞不少举子,也迷乱了不少芳心。

当时人人都道,陆家大郎蟾宫折桂后定会求娶恩师云怀的爱女,与他有着青梅竹马情谊的云家大小姐云舒,可不曾想,没等到他求娶,云舒就葬身于白河之中。

“他任期已满,皇上已经召他回京了,前些日子送了书信回来,说是这两日就要到了。”提起这个孙子,老夫人脸上满是荣耀。

年少成名,又有雄才伟略,去冀州外放的这三年,他凭借一己之力,肃清官场贪腐之风,荡平黄河一带的盗匪敌寇,又抚恤农民,整顿商业,诏书上写满了他的政绩。

他不仅是陆家的骄傲,也是大魏的骄傲啊!若说有什么遗憾的,那就是他年过二十三,却依然不肯成亲。自从那人死后,他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屡次拒绝父母的安排和圣上的好意,就是不肯成亲。

后来家里逼急了,他便瞒着家人,请旨外放去了冀州。这一去就是三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这一回无论如何是不能再让他走了。

老夫人心里百转千回,秦姝站在堂下,心里也是暗潮汹涌。他要回来了……

陆希月与老夫人又说了些什么,哄得老夫人开怀大笑,秦姝却低着头陷入了沉思。他要回来了,明明再过几个月她就能离开了,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她该怎么做才能避开他?若是在他面前不小心露出破绽来怎么办?他那么聪明,智多近妖,又曾对她那么熟悉,但凡她露了怯,他很容易就能看穿她吧?

秦姝兀自沉思着,陆希月一连叫了她几声,她才愣愣地抬起头来。陆希月皱着眉问道:“姝儿,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叫了你许多声,你没听见吗?”

秦姝红着脸不知所措地捏紧了绣帕,小声说道:“表姐,是我不好,昨夜没睡好,方才有些困了……”

听了她的辩解,陆希月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悦。这个表妹,娇娇怯怯的,说话细声细语,倒显得她欺负了人一样。

若非看在母亲的面上,她才不愿意每日带着她。她冷冷地瞧着秦姝,面色不虞地说道:“既然没睡好,那你就先回去吧,我还要陪祖母说会儿话。”

秦姝知道陆希月不喜欢自己,她也无心攀附,只是碍于秦母的期望,不忍心教她担忧罢了。她愣了一下,随即屈膝告辞。

出了松鹤居后,她仰头看了一眼淡蓝的天空,一行白鹭飞上天际,她不由想起了儿时在父亲书房里背书的情景。

那时,她才七岁,贪玩成性,一首简单的《绝句》背得磕磕巴巴,还曾被兄长笑话过。那时是他不厌其烦地坐在书桌旁为她释义讲解。

也许就是因为那一日他的耐心讲解,她才会在懵懂无知的年纪将他放在了心上,后来才会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姑娘,你在看什么?”云屏疑惑地抬起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天边的一道白影,似乎是什么飞鸟。“飞鸟有什么好看的吗?”

秦姝听了云屏的话,嘴角挂着温润的笑说道:“那不是飞鸟,是白鹭。你听过杜甫的诗吗?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说的便是这白鹭,我方才是在看这白鹭呢。”

云屏没念过什么书,也不知道谁是杜甫。印象里,她家小姐也不是多爱读书的人,从前夫人为她请师傅来教导,她也只是敷衍了事。

可后来,父亲去世,叔伯争夺家产,姑娘的性子就变了。守孝的那两年里,她变得很是勤勉,不但读了许多诗书,写出了一首漂亮的字,琴艺也突然精湛了起来。

许久都没有等到云屏的答复,秦姝收回视线,笑着转过头,却在看见了迎面而来的男子时,笑容僵住了。

他回来了。

四目相对间,秦姝惊诧地望着越走越近的陆之珩,一双藏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陆之珩眸光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越过她,走进了松鹤居。

进了松鹤居后,陆之珩眉头一紧,嗓音低沉地询问着身后的随从。“方才那位是什么人?”

随从先是一愣,随即温声答道:“回大公子的话,方才站在园中的是二夫人妹妹家的侄女,江南盐商秦家的女儿秦小姐,一年前她与秦夫人来投奔了二夫人。”

陆之珩离家三年,对这突然冒出来的表小姐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是因为她口中的两句诗,教他一时间想起了故人。

五年了,自从云舒死后,他像是入了魔般,总会不时地想起她来。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没有一刻忘怀过。

秦姝怔怔地站在园中,陆之珩从她身边走过,却只是淡淡瞧了她一眼,她就已经浑身发颤。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早就忘记他了,却还是在见到他之后,震惊心颤。

可与之同来的还有深深的恐惧。她害怕被他看穿,害怕被人知道她不是秦姝。她已经重活了一次,绝不能再栽在陆之珩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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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新文啦,这一次尝试的是重生题材。不同于其他的重生文,这里没有复仇,没有虐恋,只想写甜甜的爱情和我对重生这件事的思考。希望你们会喜欢。

第2章 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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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昏暗的藏书阁内,年久失修的木板吱吱呀呀,一对年轻的男女正激烈地拥吻着,暧昧的亲吻声和女子嘤嘤呜呜的哼哼声,在寂静的藏书阁里格外清晰。

秦姝蹲在最里侧的书架后面,面色潮红地闭上了眼睛。她不过是为了躲个清净才会跑到藏书阁里来翻看书籍,谁承想她才刚站定,准备从书架上取一本书下来,就听到有人跟着上了二楼。

她还在想要不要露面和人家打个招呼,就听到了一对男女互诉衷情的声音,接下来就是难舍难分的亲吻缠绵。

秉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原则,她尴尬地蹲下身子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撞见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

漫长地等待后,令人耳热的缠绵终于停歇下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和两人的交谈传入秦姝耳中。

“檀郎,你什么时候才来向我爹爹提亲啊?”女子娇嗔地问着,男子随即笑着哄道:“快了,等我过了明年的会试,我就让我母亲来你们尚书府提亲。”

“你可不能负了我啊,这辈子我只想嫁给你一人。”女子的声音越发幽怨,落在秦姝耳里竟然还有一丝熟悉。

“你放心,此生我绝不负你……”男子嗓音低沉却露着恳切与决绝。女子这才笑了起来:“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咱们溜出来这么久了,还是早些回去吧,今日大伯母设宴,我迟迟不回去,只怕她们要起疑。”

“你大伯母为了你大哥哥也是用心良苦,不知道席间那么多名门闺秀,谁会成为你未来的嫂子。”提起这桩事,男子的声音里明显多了一丝轻蔑。

“我大哥哥怕是谁也看不上。今日来的那些闺秀,俞静桐虽有几分才情,却心胸狭隘。张盈袖倒是生的貌美,奈何是个古板无趣的。这么多闺秀里竟然没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别说是大哥哥,就是我二哥也是看不上的。”女子嬉笑着说道。

“依你这么说,整个京城竟然没有一个女子能配得上你大哥哥吗?”男子扑哧笑出声来,语气中满是不屑。

“若是云家姐姐还在,大哥哥也不会蹉跎至此,怕是早就儿女绕膝了。”女子的情绪突然低落起来,絮絮说道:“你不知道,云姐姐是多好的一个人。我小时候总被嫡姐欺负,别人都轻视我,可云姐姐总会温柔地摸摸我的头,告诉我不要害怕,只要我努力些,总会叫人刮目相看。”

“天妒英才、红颜薄命,是云姑娘与你们尚书府无缘,你不要伤心了……”男子将女子拉入怀中,低下头细心地为她理好钗环,轻轻一吻,柔情蜜意地说道:“瑶儿,往后我会对你好的。咱们快走吧,一会儿你的丫鬟该着急了。”

“嗯,檀郎,我们走吧。”很快两人就相偕着离开了藏书阁。空气里仍残留着浓郁的香甜气息,好不容易等到人离开,秦姝长舒了一口气,揉揉酸痛的膝盖,刚想站起来,却被一声阴沉的质问吓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谁躲在那儿?”

秦姝撞到后排的书架发出一阵闷响,有一排书哗啦啦地掉落在地上。秦姝的后背撞地生疼,眼角都溢出了泪花。

低沉的脚步声越走越近,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秦姝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人,红唇微张,脸色苍白,心头一阵后怕,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只要自己深居简出就不必再与他相见,可没想到再见竟会是这样的情形。

“你怎么会躲在这里?”陆之珩眼神冰冷地看着跌坐在地上惊恐万状的表姑娘,藏书阁是尚书府最僻静的地方,一般人不会往这来,陆希瑶和外男来此私会偷情便罢了,这个表姑娘又为何会在这里。

“我……”这样近距离的接触,看着他那张熟悉的面庞,秦姝心中酸涩,小手捏紧了衣角,颤颤巍巍地解释道:“我是来找书的……我也不知道会有人在这里,大公子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我不会说出去的……”

因为紧张,她的话说的磕磕巴巴,陆之珩缓缓蹲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仓惶的小脸。

“秦姑娘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自有分寸。你想找的书可找到了?”

秦姝惶恐地摇了摇头,心中酸涩苦楚,眼神湿润地望着他,落在陆之珩眼里,却是一副可怜兮兮快要哭出来的委屈模样。

陆之珩向来厌恶女子哭哭啼啼,见她眼眶湿润,随即皱起了眉,有些厌烦地问道:“你要找哪本书?”

“《茶经》”秦姝看出了他眼里的厌恶,心中一窒,怯懦地说道。陆之珩眉头一挑,没想到看着娇娇弱弱的表姑娘竟然会想要看《茶经》。

“《茶经》晦涩难懂,为何要看这本书?”陆之珩疑惑地问道,却毫不迟疑的起身在书架上翻找起来,很快就在落灰的书架上找到了那本泛黄的《茶经》,长手一伸递给了秦姝。

秦姝从他手中接过书,低眉敛目地答道:“我姨母喜欢喝茶,我想学些泡茶的手艺报答她收留之恩。”

秦姝长得美艳动人,声音娇娇怯怯,是陆之珩往日最厌恶的那种女子。在他的认知里,女子就该像云舒那样温柔雅致,而不是如莺鹂般娇羞怯懦。

“你走吧。”想到了云舒,陆之珩的心情愈发烦闷起来。已经五年了,他却总会不时地想起她来。明明那时候,他还对男女情爱不屑一顾,对云舒也是赏识多过情爱。

所以云舒问他愿不愿意娶她时,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时候他汲汲营营一心追求功名,又习惯了她在身后守望,以为这世间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却没想到造化弄人,没等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云舒就葬身白河,香消玉殒了。

秦姝抱着书,仓惶地越过陆之珩,夺路而逃。出了藏书后,她不敢停留,一路急急忙忙地跑回了自己的知微院。

云屏在房中做着女红,见姑娘着急忙慌地一路跑了回来,头上满是汗水,立刻起身拿起汗巾迎上去替她擦拭额上的汗水。

“姑娘,你怎么跑地满头大汗呀?”小姐不愿意去参加园子里的宴席,便躲懒跑去了藏书阁,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想快些回来,免得被母亲瞧见了又要不高兴了。”秦姝放下手中的《茶经》,伸手倒了一杯水就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

“夫人也是为了姑娘好,眼看着孝期将满,姑娘都已经十六了,也是时候找个好人家嫁了。今日来的那些夫人太太都是勋贵之家的主母,若是能被她们看上,姑娘的婚事就不用愁了。”云屏自小服侍秦姝,又年长她两岁,说起话来常常推心置腹。

“那些人未必能看上我,我又何苦去自讨没趣?”那些官员的家眷向来眼高于顶,最讲究门当户对,又怎会为家中的嫡子求娶商户之女?

士农工商,商在最末。她如今又是丧父孤女,孤儿寡母的投奔了尚书府,那些勋贵人家的庶子怕是也不会要她。而她这一生也不可能给别人为奴做妾,便是一生不嫁,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想她还是云舒的时候,京中多少男儿对她趋之若鹜。她是太师之女,从小娇养着,又生的姿容秀美、气韵端方,京中男子任她挑选,可她心心念念却只有一个陆之珩。

没想到重生之后,却处于另一番境地。秦姝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却家世不显,父亲死后,她与母亲受尽欺压,只能寄人篱下卑微过活。

“姑娘,你不要这么说,你这么好,将来一定会嫁一个好夫婿的。”云屏看着秦姝落寞的眉眼,忍不住劝慰道。

听了云屏劝慰的话,秦姝眉眼动人地笑了起来。“好,借你吉言。”云屏对她最忠心不过,虽然不如在云府时的丫鬟枇杷事事周到,却也十分贴心善良。

见她重现笑颜,云屏心中安定了些,忙说道:“姑娘骗夫人说身子不爽,只怕晚些时候夫人就要过来看你,你还是早些躺着休息吧。”

“无妨,我坐着看会儿书,母亲若是来了,就说我肚子已经不疼了,她不会知道的。”秦姝恬静地笑着坐在了床榻上,捧着刚借来的《茶经》细细品读起来。

这本《茶经》是拓本,虽扉页泛黄,字迹却很熟悉。她略微翻了两页,便认出了这是陆之珩的笔迹。他很早就写的一手清秀俊逸的楷书,后来科举考试后,他的那一手馆阁体也写的极好。

这应该就是他早期抄录的。她知道他是一个爱茶的人,往日里去云府时总会捎带些各地的名茶给她父亲和兄长,就连不爱喝茶的她也曾得过他所赠送的六安瓜片。

他的两个长随也都以茶命名,一个叫墨江,一个叫安溪。两个人都眉目清秀,从前常跟着他一块儿去云府。

从前她不爱喝茶,因为脾胃不好的缘故,许多东西她都不爱吃。可重生后,秦姝的母亲是爱喝茶的,姨母徐惠也是爱喝茶的。甚至是这尚书府的小姐公子,家丁婢女也都是爱喝茶的。

为了讨好姨母,她便也开始试着喝茶品茶,一年下来也渐渐品出了茶的好处来。姨母是个雅致的人,煮茶品茶都格外讲究,茶要选清明前的龙井,煮茶的水要用冬日融化的雪水,说是这般煮出来的茶才格外清香,入口回甘,令人身心舒畅。

她也曾在冬日里收集过树枝上干净的雪,也曾和姨夫庶出的女儿陆希瑶一起采集过花间晨露,就为了博姨母欢心。

想到陆希瑶,秦姝面上一阵热浪。今日在藏书阁,陆希瑶口中呼唤的檀郎陆之珩或许因为离家太久而不知,但她是认得的。

那檀郎本名檀玄清,是陆老夫人嫡亲妹妹家的侄孙,去年秋日住进了尚书府。他本是青州人氏,进京赶考,便暂时住在尚书府,方便向陆尚书讨教学问。

因为是陆老夫人的侄孙,府上人人称他一声表少爷。檀玄清生的俊俏风流,一进府就得到了陆希月的注意,时常殷勤地送些吃食去他所住的外院。

可秦姝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与平日里温柔乖巧的陆希瑶暗中来往,还趁大夫人崔氏宴客时躲进藏书阁欢好。

看他们驾轻就熟的样子,想来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只是没想到会被她和陆之珩碰上。

陆之珩自恃清高,这种事他必定不会插手,而她对陆希瑶的确存着几分同情,自然也不会往外说。男女私会这样的事一旦传出去,只怕陆希瑶这一生就毁了。

不说旁人,陆希月若是知道了,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还有姨母,虽然对自己很好,可对府中那些庶出子女实在算不得宽厚。

她不禁暗暗担忧起了陆希瑶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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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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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如墨,雾霭深沉。静谧的夜里,粗重的喘息和暧昧的低吟回荡在藏书阁里,艳如桃李的瓜子脸上,一双水光潋滟的杏眸里荡漾着无边春色。

粉嫩的红唇上泛着莹润的水泽,丝丝缕缕的银丝挂在嘴角,极其艳丽荼蘼。美人媚眼如丝地勾缠着男子的发丝,一张红唇在男子的脸颊上印上湿滑的吻,若即若离,勾人魂魄。

“大公子……”美人嘤嘤低吟,娇娇怯怯地在他耳边喊了一声,娇艳的脸上满是春情,激的男子心神一荡,一股热流从身体内喷薄而出。

陆之珩被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惊醒,身下的黏腻让他羞恼地皱了皱眉。他骨碌爬了起来,恼火的摇了摇铃,贴身伺候的丫鬟琥珀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

“大公子,您有什么吩咐?”琥珀揉了揉眼睛,很快就醒过神来。

“叫墨江抬一桶热水进来,我要沐浴。”陆之珩坐在榻上,嗓音带着一股陌生的低沉沙哑。

琥珀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低头退了出去。她在大公子跟前伺候了六七年了,大公子夜里一向睡的沉,似这般半夜惊醒叫水却还是第一次。

墨江很快就将热水抬了进来,琥珀点燃了一支蜡烛,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一眼陆之珩,见他神色比平日里更加冷峻,心中一惊,不敢多言,为他找出干净的衣物后就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烛光点燃了一室的光亮,陆之珩脸色微沉、神色晦暗地走进了浴间,一刻钟后再出来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隽。

沐浴过后,陆之珩吹灭了蜡烛,重新躺回床塌上。对着满室的黑暗,陆之珩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方才那一场春色满园的梦中,情动之时,身下的那一张脸分明是那位表姑娘的模样。

那含羞带怯的声音也与白日里她娇柔的嗓音重叠在一块儿,那动人心弦的低吟却全都是他梦里的遐思。许是受白日里无意窥见的那场情.事所惑,夜里他就做了这样一场荒唐的春.梦。

明明他与那二房的表小姐不过两面之缘,连她姓甚名谁都还不知道,却无端地做了这样的梦,还在梦中亵渎了她。

他知道男子到了年纪便会有这样的反应,但他素来洁身自好,对男欢女爱、风月之事并不热衷。自他成年后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想到梦里的失控,他不禁有些自我唾弃。

脑中思绪万千,直到鸡鸣时才迷迷糊糊地睡去。陆之珩一贯自律,即便夜里睡的不好,寅时刚过,他就起床梳洗了。许是夜里舒爽,晨起时他已是一脸的神清气爽。

琥珀去浴间收拾换下来的衣物时,对着黏腻的裤子,一张脸红得像天边的朝霞。因为想着这事,琥珀一整日都神思不属。

秦姝因为撞破了陆希瑶和檀清玄私会之事,再遇到陆希瑶时总觉得很尴尬。三人结伴一起去了陆老夫人的松鹤居,一路上,陆希月都高傲地走在前面,陆希瑶和秦姝并肩走着,却因各怀心事,全程都没有交流。

到了松鹤居后,陆希月眼尖的看见了坐在陆老夫人身侧的陆之珩,甜甜地笑着喊了一声“祖母”,便快步跑过去凑在陆之珩跟前撒娇地叫着“大哥哥”。

陆之珩温润地望着她笑了笑,这个二房的堂妹从小就爱黏着自己,出门在外的这三年,也时常能从祖母写的家书中看到她的名字。陆之珩只有一个嫡亲的姐姐,十六年前就嫁给了平王世子,是京中鼎鼎有名的才女。

长姐出阁那年,陆希月才出生,成了整个尚书府最受宠爱的小姐。尚书府人员简单,陆之珩只有一个姨娘生的庶出妹妹,妹妹身子不好,很小就夭折了。

陆希月娇俏可爱,又讨人欢喜,是以就连一向待人冷淡的陆之珩也很喜欢她。

“你呀,往日里成天念叨着你大哥哥,现在他回来了,我看就数你最高兴了。”陆老太太望着一脸娇笑的陆希月,满脸的欢喜。

整个尚书府,最得她欢心的就数陆之珩和陆希月了。见他们相处的好,老夫人比什么都高兴。

“大哥哥,母亲总说我的字娟秀有余风骨不足,以后少不得要被人笑话。我知道你的字写的最好了,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呀?”陆希月撒娇地摇着陆之珩的胳膊,陆之珩眉头一动,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老夫人宠溺地笑着打趣道:“你大哥哥这次回来可是身负重任,他公务繁忙,哪有什么闲工夫教你哦!”

老夫人话音刚落,陆希月的脸就皱了起来,不依不挠地嘟囔着:“我只是想让大哥哥指点一下,费不了多少时间的,大哥哥,好不好嘛?”

见女儿越发娇缠着陆之珩,二夫人徐氏脸上有些挂不住,板着脸训斥道:“月儿,不许缠着你大哥哥。”

见状,陆希月小脸一垮,顿时嘟起了嘴,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陆之珩见她小脸皱成一团,微笑着说道:“二婶不要责怪月妹妹,我也没有那么忙,以后休沐的日子,抽一个时辰指点一下妹妹便是。”

得到陆之珩的许可,陆希月的脸上顿时重展笑颜,她欢心雀跃地拉着陆之珩的胳膊道谢:“多谢大哥哥,我就知道,大哥哥对我最好了。”

落后一步进来的陆希瑶和秦姝尴尬地站在一旁,向老夫人和崔氏、徐氏行了礼后,乖巧地走到了徐氏身边坐下。

陆之珩的目光透过陆希月,不经意地落在了后头的陆希瑶和秦姝身上。陆希瑶眉眼温柔,五官清丽,穿着一身粉色的缎面裙,看着柔美可人。

想到正是因为她不顾廉耻与人私会才害得自己做了那样羞耻的梦,陆之珩眉头一皱,在心中酝酿一番,侧过头对祖母说道:“祖母,家中两位妹妹年纪都不小了,不知可曾定下亲事?”

老夫人没想到一向清心寡欲的孙儿竟会问起家中堂妹的亲事,心中一愣,许久才回过神来,想着他总算是开了窍了,笑着与他说道:“还不曾定下人家,你月儿妹妹啊,心气高着呢,一般的男子她是瞧不上,非要找个向你这般文采斐然的人。”

闻言,徐氏尴尬地笑了笑道:“月儿这孩子说笑呢,这大魏朝多少年也出不了一个像珩哥儿这样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啊!母亲就是太纵着她了,依我看啊,那礼部尚书的嫡次子就很好,斯斯文文彬彬有礼,配咱们月儿是最好的。”

听到母亲打趣的话,陆希月小脸一沉,不以为然地反驳道:“那余安柏哪里好啦,我可不喜欢那般优柔寡断文文弱弱的男子。”

“好好好,咱们月儿看不上他就罢了,你说说看,除了你大哥哥,你还能看得上谁?”老夫人笑眯眯地望着陆希月,对她的宠溺已经超过了常人的想象。

“我也知道像大哥哥这般惊才绝艳的人世间罕有,不过也不能比大哥哥差太多,依我看,像檀家表哥那样的人就很好,博学多才不说,对咱们姐妹又温柔客气。”陆希月见过的男子中,也只有檀清玄能勉强与她崇拜的大哥哥放在一起比一比。

陆之珩在听到“檀家表哥”四个字时,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他微微凝眸,瞥向了坐在斜前方的秦姝,在她的脸上却没有看到一丝惊诧。

难道她早就知道陆希月心仪那个檀家表哥?想到这,陆之珩面色一沉,想起了昨日晚间安溪送来的消息。

昨日离开藏书阁后,他就让安溪却调查府中有没有姓檀或者名字中带有檀这个字的男子,很快安溪就查出了那人的来历。

那人姓檀名清玄,青州人士,是他姨祖母的嫡亲孙子,身上的确有几分才名,是青州科考的解元,也是去年来投奔祖母的,后来一直住在前院,每逢休沐的日子就会找他父亲讨教些策论问题。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勾搭上了二房的庶女陆希瑶,又勾的陆希月对他倾慕不已。这个檀清玄,倒是有些本事。可陆之珩平日里最看不惯招惹女子的风流士子,对才子佳人那一套也惯是嗤之以鼻。

“月妹妹所说的可是青州来的檀家公子?”陆之珩嗓音低沉悦耳,似山间清泉叮咚清冽。

“大哥哥也知道檀家表哥吗?”陆希月惊喜地望着陆之珩,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檀清玄,若是能得到大哥哥的认可,她与檀家表哥就更有希望了。

“听安溪提过,他在青州有些才名,不过此人家族没落,与月妹妹你并不相配。”若是不知道檀清玄与陆希瑶暗通款曲,他也未必会如此果决地否定此人。

“大哥哥,你怎么也这般势力,檀表哥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今年秋闱一定能考中进士,我相信他一定能出人头地的。”陆希月对陆之珩的否决大失所望,满眼的难以置信。

陆之珩将陆希月的委屈统统看在眼里,目光却暗暗瞥向垂着脸默不作声的陆希瑶。

“月儿,你大哥哥说的对,清玄的家世的确是配不上你,你大姐姐如今是平王妃了,你怎么着也要嫁个勋贵人家才是。”陆老夫人听了陆之珩的话,眼神中也流露出对陆希月的不赞同来。

檀清玄虽然是个有为后生,但檀家没落,他家中贫寒,即便将来蟾宫折桂,也配不上娇生惯养的尚书府千金。

“祖母,圣人说过,莫欺少年穷,你们怎么能因为檀表哥的家世就看不起他?万一他将来中了状元呢?”陆希月倔强地咬着唇,破天荒地顶撞起老夫人来。

陆之珩责怪地摇了摇头,沉静地说道:“月妹妹,你只知道他才情出众,可知道他此人品行如何?你对他一片赤诚,可知他是否有心仪之人,又是否心悦于你?”

陆希月被他问的哑口无言,红着一张脸,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她不是没有向檀表哥暗示过自己的心意,可檀表哥一贯温润,对她的示好却没有半点回应。

她是尚书府的嫡女,从小娇惯,有着与生俱来的傲气,不可能不顾廉耻低声下气地一再讨好他。可她从小耳濡目染,思慕的便是才华出众的人,而檀清玄刚好在她少女慕艾时出现在她身边。

“檀表哥一心只读圣贤书,想必是无心男女之事的。”陆希月期期艾艾地说着,心中却不甚肯定。事实上檀表哥对她虽然温和客气,却也隐隐透着一丝疏离,可他平日里都在前院里,只每月初一十五来给祖母请安,也没听说过他有心仪女子。

崔氏心里疑惑一贯冷峻的儿子为何会在意起陆希月的事,但儿子神情冷淡,像是十分不喜欢那檀清玄。她心中一动,也温声细语地劝道:“今年秋试你大伯父是主考官,若是有才情出众的士子,一定会为你多留心的。你是我们尚书府的千金小姐,定能得到一门好亲事。”

“可……”陆希月还想辩解,却被母亲扯了扯衣袖,心底的话到底还是憋了回去。她何尝不知道檀清玄的家世配不上自己,可她就是喜欢他,也不在意他出身贫寒。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让老大多留心些,若是有合适的,也早些为瑶儿定下。”老夫人眼神温和地看向了崔氏,对这个出身名门的大儿媳很是满意。

“那我就先替两个孩子多谢大嫂了。”徐氏得了崔氏的承诺,心中一暖,笑着向她道谢。“弟妹不必客气,孩子们能有好归宿,我做大伯母的也高兴。”崔氏得体地笑着,随后看向了儿子,说道:“你也别光顾着关心妹妹们,你自己都二十三了,也该早些娶妻生子,别耽误了两个弟弟才是。”

听到母亲的催婚,陆之珩心生厌烦,却也不愿当众出言顶撞,眸光一沉,淡然说道:“弟弟们若有合意的亲事,可自行婚配,不必顾及我。”

崔氏被他推脱的话气的不轻,眉头一敛,怒上心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云舒死了,你就一辈子不成亲了?你是陆家的长子,难道要为一个死人断送陆家的香火吗?”

坐在徐氏身边的秦姝听到崔氏震怒的质问,心头一惊,诧异地望着一脸冷漠的陆之珩,却见陆之珩薄怒着哂笑道:“陆家并非只有我一个男子,若是为了传宗接代,还有二弟,母亲何苦为难我?”

说罢,也不理会崔氏的怒气,站起身向老夫人拱了拱手,便挺直身子孑然离去。

秦姝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又转过头看着怒不可遏的崔氏,一股强烈的震惊从心中涌起,不过片刻便惊的她心魂俱颤。

他一直不成亲,竟是因为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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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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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知微院的一路上,秦姝始终心事重重。云屏跟在秦姝身后,低垂着眉眼。纵然心有疑问,也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走到花园拐角的时候,许是太过入迷,秦姝一朝不慎与迎面走来的男子撞了个满怀。

“啊……”秦姝的鼻子撞到了来人的下巴,磕得生疼,不由得惊呼出声。待她捂着鼻子抬起头来看清来人模样的时候,却愣在了原地。

男子定睛看清了眼前的秦姝后,面皮一红,连声道歉道:“表妹,对不住……方才是我大意了……你还好吗?有没有撞到哪里?”

说话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姨母徐惠所生的嫡子,她的亲表哥陆之衍。秦姝尴尬地将手从鼻尖移开,垂着眸轻声说道:“表哥不必自责,是我走路的时候不专心……”

说罢,她抬起头冲着陆之衍温柔一笑。“还没到书院休假的日子,表哥怎么会突然回来?”

和她的姨母一样,陆之衍此人儒雅端方,平易近人。她来尚书府不过一年的时间,陆之衍忙于求学,只有书院休假的日子才会在府上。两人接触虽不多,可陆之衍一直对她彬彬有礼。

“听说大哥回来了,夫子知道大哥博古通今,便许我回来与大哥探讨一二。”书院每月下旬休假三日,往常便是回了家,他也总是一个人待在书房里,轻易不在府中走动。

可自从一年前秦姝随着姨母投奔了她母亲后,每逢休假,他却总是要往内宅跑,为的也只是能多与她接触。

秦姝生的那般妍丽娇媚,从见到她的第一眼,陆之衍就怦然心动,悄悄将她放在了心上。想到此处,陆之衍心跳急促,抬起头对上秦姝那双动人的水眸,心中又是一阵狂跳。

他素来内敛寡言,除了读书之外,并不爱和人交际。可因为秦姝,他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她,平日里那些姑娘家喜欢的玩意和吃食,他总会买上三份,为的就是能将东西顺利送到秦姝手里。

秦姝望着陆之衍渐渐柔软细腻的注视,有些不自在地屈了屈膝,垂下头歉疚地说道:“如此我就不耽误表哥了,母亲还在院子里等我,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秦姝回避的视线,陆之衍心中发堵,苦涩地看了她许久,才沙哑着嗓音说道:“好,表妹回去吧。”

他自认已经表现的很清楚了,可秦姝却始终回避着他,便是偶尔见了面也不肯与自己多聊几句。

得到陆之衍的首肯,秦姝松了口气,带着云屏从他的身边缓缓离去。陆之衍转过身,一直温情脉脉地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又酸又涩。他头一回喜欢上一个姑娘,费尽心思想要讨得佳人欢心,却总是无功而返。

表妹孝期马上就要结束了,到时候就会开始议亲。她虽出身于商贾之家,是个丧父孤女,可她生的那么美,只要母亲放了消息出去,上门求亲的不知凡几。

他不是没有隐晦地向母亲暗示过自己对表妹的喜欢,可母亲却不赞同他与表妹成亲。原因无他,就因为他的父亲只是四品的太常寺卿,而母亲希望他能娶个门户相当能够为他提供助力的大家闺秀。

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虽然喜爱表妹,却也不可能为了她忤逆了母亲。何况此时表妹还只是寄居在尚书府,若是惹恼了母亲,只怕表妹和姨母孤儿寡母的更加艰难。

陆之衍正陷入自我厌弃中,突然一道熟悉苍劲的嗓音将他唤醒。“二弟,你在想什么?”

陆之衍惊喜地抬起头来,果然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满身威仪的陆之珩。兄弟俩睽违三年之久,陆之珩却比从前更俊逸沉稳了。

“大哥。”陆之衍笑着看向眼前的大哥,眼神里满是崇拜。他比大哥晚四年出生,如今十九岁,刚得了举人的功名。虽然外人总将他与大哥放在一起比较,可他却没有一丝嫉妒。

在他心里,他的大哥是世间最优秀的男儿,十八岁就三元及第,成了大魏国的第一人。他从小就将大哥视为榜样,处处向大哥学习,和尚书府的所有人一样,他也将大哥视为骄傲。

“嗯,你方才在干什么?”陆之珩看着他眼神里满满的崇敬,脸上罕见地柔和了几分。

“哦,方才不小心撞到了姝儿表妹,我正要去寻大哥呢。”看到大哥的出现,陆之衍一扫心头的阴霾,瞬间活泛了起来。“夫子给我出了两个策论的题目,我正想向大哥请教请教,大哥可有空闲?”

“我正好要回浮光院,你随我同去吧。”尚书府中他这一辈总共就两个男儿,所以他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加以指点提携。

“太好了,多谢大哥拨冗为我解惑。”陆之衍欢喜地跟在陆之珩身后,朝位于东边的浮光院走去。

陆之珩走在前面,听着陆之衍说起书院里的事,脑子里却不知为何想起了方才在假山旁撞见的那一幕。

秦姝撞入了陆之衍怀中,那一声娇滴滴的表哥听得他心头一震。那娇柔似水的嗓音与昨夜梦中的娇啼并无二致,梦里她也是用那柔得滴水的嗓音一声声地唤着“大公子”。

想到那火热的缠绵,陆之珩胸腔泛起阵阵躁意,眼神中也生出了羞恼之色。他强定心神,逼自己认真听陆之衍所说的话,却躁动不安地发现自己心绪大乱。

“你先去书房等我,我等会便来。”陆之珩眸色一沉,沉声对陆之衍说道。“好。”陆之衍顺从地点头应下,在安溪的带领下先行去了书房。

他们走后,陆之珩才疾步走回寝房,坐在桌前喝了一大壶凉茶才平息了心中的躁意。待面色如初时,他整理好衣袍才缓步朝书房走去。

知微院里,秦姝在秦母的房中陪着她说话。秦母为人温柔和善,她是孀居的寡妇,自从来了尚书府,每日只在房中刺绣或是抄写佛经。

秦母严苛地约束着自己,除了逢年过节去给陆老夫人问个好外,从不四处走动,生怕冲撞了府里的人。

她自己闭门不出,却要求秦姝每日去给陆老夫人和姐姐徐惠请安,为的不过是摆低姿态,在她们面前卖个好,希望孝期结束后能为女儿谋得一门好亲事。

眼看孝期将尽,秦姝也满了十六岁,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可姐姐所生的希月还未定亲,一时间也分不出神为秦姝筹谋打算。秦母心中焦急,便询问起了昨日宴席的事。

秦姝本就躲懒没去宴席,却也听陆希月提过几句,来了哪些人自然是知道的。她眸光微转,含着笑说道:“昨日宴席上来了不少人,陆老夫人还邀请了许多名门闺秀,想要为大公子相看。”

“说起来这位大公子的确是该成亲了,你父亲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你都会跑了。”秦母在尚书府待的这一年虽很少出门,却也从丫鬟口中听说了不少陆之珩的事迹。

“你可见着了大公子,他果真像传闻中那样文采斐然容貌清俊吗?”秦母眼神中泛着一抹好奇的神色,大抵是传闻太过,就连向来清心寡欲的她也对陆之珩产生了好奇。

文采斐然容貌清俊,秦姝想了想,这八个字倒是很符合陆之珩的形象。记忆中的陆之珩一直冷淡矜持,与什么人都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即便她是他恩师的女儿,即便她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陆之珩对她也和对旁人没有不同。

想到这,秦姝眼神一黯,心中生出了几许酸涩和遗憾。前世她舍弃了自尊一直追在他身后,可惜他却从未为她停留驻足。

她死后的这些年,陆之珩好像也仍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他的身边始终只有恪尽职守的墨江和安溪,不曾有半个女子的倩影。

或许他真像传说中的谪仙一般不近女色不通人情吧,否则又如何十年如一日,孑然一身无欲无求。

秦母敏锐地发现了秦姝的黯然,她眼中含着忧色关切地询问道:“姝儿,你怎么了?”

听到母亲的叫唤,秦姝不安地垂下了眼眸,躲闪地说道:“没什么,许是昨夜没睡好,有些晃神了。”

秦母自认阅人无数,如何看不出秦姝的闪躲。她蹙眉劝说道:“姝儿,那大公子再如何好,也不是你能攀折的。世家大族最讲究门当户对,你出身商户,尚书府是决计不会要你做当家主母的。你是我的心肝,若要为人妾室,母亲也绝不会同意,你可明白母亲的话?”

秦姝没想到自己的晃神竟然让母亲联想到攀附陆之珩的事上,心中又是错愕又是好笑。“母亲,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对大公子没有半点心思,更不可能委身做妾。婚姻之事,我自会听母亲的,绝不会自己乱来。”

别说她此刻对陆之珩没有半分情意,即便她仍然情牵于他,也绝不可能委屈自己做他的妾室,和别的女子争风吃醋。

“如此甚好,你放心,等过段日子你希月表姐的婚事定下了,你姨母定会为你仔细相看。”秦母安抚地拍了拍秦姝的手,自己的女儿最是乖巧伶俐,一向不会让自己操心。

既然她说了对大公子无意,就必然是没有动心思的。她们这样的家庭,是绝不可能和尚书府结亲的。

“女儿明白,母亲不必担心。昨日借阅的《茶经》还未读完,女儿就先回去了,母亲也别一直做绣活,仔细伤了眼睛。”秦母温柔善良,这三年来是她悉心照顾着,自己才能得以保全,她心中感激,也因为占据了这具身子,她更发誓要好好替死去的秦姝尽孝。

“好,你快回去吧。我绣完这几对护膝就不做了。”秦母温婉笑道。秦姝见她执意要做绣活,只能在心底默默叹息。

秦母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讨好着尚书府的众人,这些护膝质地优良颜色偏暗,无一例外都是做给府中女眷的。

“母亲一定要注意身子,女儿先回去了。”知道自己劝不动秦母,秦姝只能无奈地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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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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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陆之珩的缺席,尚书府的赏花宴办黯然收场,可那些闺秀和朝廷大员的心思却无论如何都歇不下来。

虽然陆之珩言辞犀利地当众顶撞了崔氏,再次表明了无心娶妻的心思,可阖府上下却不能纵着他的性子胡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是尚书府未来的家主,也是大魏最为瞩目的那颗星,他怎么能孑然一身,终生不娶?

崔氏出身显赫,又岂会容许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一意孤行,为了一个已经死了五年的云舒搭上一辈子?

......

《重生之宠妻如命》作者:松间月明 全文免费观看_夸克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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